三人對視一眼，都是一臉迷惑之色，不曉得時候告急，他還要繞道一趟沅江做甚麼。

袁玄月也上前，朝楚平瀾行了一禮，再對李緩說道：“我也與你一起去，當日我在都城，也曾受過顏大人照拂。”

李緩應了一聲，縱馬已經向東奔去。

師離心中一緊，轉頭看向李緩，見他神采慘白，眼中卻燃著一股決然。

“昨日寺裡落了一隻黑鴉，喙銜半片未燃儘的紙錢，繞著簷頭迴旋九匝方纔拜彆。”

楚平瀾朝方秋鴻使了個眼色。

“沅江。”

師離的聲音將李緩拉回實際。

李緩勉強扯出一絲笑容，聲音沙啞：“這是我遇見顏太師的處所。”

馬蹄聲碾碎山霧，懷中的茶香一縷縷滲入衣衿。

李緩點頭，神采果斷：“都城動亂，凶惡萬分，你們與顏太師並無乾係，還是留在這裡等我為好。”

“李施主，來取茶？”

重遊故地，恍忽間，他又想起那夜與顏仲昌喝茶對弈時的景象，內心湧上一絲苦澀。

……

玄禮大師悄悄撥動佛珠，口中低吟。

李緩攥著韁繩的手微微發顫。

楚平瀾小扣桌麵，感喟道：“江湖向來不入朝堂，顏仲昌雖奉皇命來讓我封劍，可他此時奉旨出關，倒也算朝中一股清流。”

玄禮將茶罐遞來，指尖在瓷麵輕叩三聲，“這是小沅江，可惜沾不上沅江的露水，也不知居嘉會不會介懷。”

“很多贓官魚肉百姓，最後長命百歲，有些報酬官磊落，卻不得不為天下赴死，這世道，當真有些不公。”

“大師安知……”

現在想來，竟似讖語。

李緩接過茶罐，翻開綢布，見新采的茶芽蜷如嬰兒的拳，葉脈間凝著未曦的晨露。

寧音寺的鐘聲穿透薄霧，傳入耳中。

“那口寧音鐘懸在鬆濤最深處幾百年了。”

當她站起家來的時候，李緩已然回身，林中飛鳥驚起，撲棱棱掠過兩邊鬆柏。

也不待細問，三人也隻好騎馬跟上，往東而去。

李緩記得顏仲昌飲茶時曾說過：“小沅江分開了寧音寺，風味便少了大半，還是留些念想在這。”

李緩站在熟諳的廳堂中，心中百感交集。回想開初到此地的景象，彷彿隔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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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平瀾麵色如常，扶起李緩的手卻微微有些顫抖。

玄禮低聲宣了句佛號，再次開口說道:“鐘聲既響，便讓這江山聽個清脆。”

李緩跪地，昂首一拜。

師離上前一步，替李緩問道：“楚前輩，燕王造反，究竟是如何一回事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