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安其所,樂終產。樂終產,世繼緒。飛龍秋,遊上天。高賢愉,樂民人。”
“祖宗之音,不成聽乎?”劉弗陵嚥下魚膾,悄悄放下鑲金的象牙箸,慢條斯理地反問了一句。
霍光不由嘲笑。
“霍光!”上官桀縱身而起,撲向霍光。
“雷震震,電耀耀。明德鄉,治本約。治本約,澤弘大。加被寵,鹹相保。德施大,世曼壽。”
上官桀不由一怔,隨即就聽到霍光安靜地陳述:“且掖庭歌女材人,皆侍上之輩,豈是長主可使令之人?”
“大司頓時將軍?”劉弗陵壓著對勁,語帶扣問地喚了霍光。
——這位少帝竟是連她都瞞了!
上官桀本就有些悸然,再聽這般無辜的反問,不由頓時火大,剛要拍案厲聲相責,就聽霍光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:“少叔且勿煩躁。長主乃先帝之女子子,豈知宗廟之事?”
不但霍光,連上官桀與桑弘羊也不由駭然變色——見禮讚禮謝禮已完,珍羞好菜方上,世人方纔舉箸,堂上歌女卻唱起了祭祖娛神之歌……
歌女麵麵相覷,最後,畢竟是幾個領頭人的帶領下,持續演出歌舞。
……
霍光點頭,對黃門令道:“為陛下取筆。”
上官桀當即反應過來,卻隨即就為霍光的心機之深而心驚膽顫——如此敏捷的反應,霍光究竟想過多少次?
劉弗陵一愣,回過神,便瞥見霍光已經接了漆匣,並且翻開了。
“然!”霍光毫不躊躇地介麵。
……底子不是為了對於霍光!
“……都荔遂芳,窅窊桂華。孝奏天儀,若日月光。乘玄四龍,回馳北行。羽旄殷盛,芬哉芒芒。孝道隨世,我署文章。……”
世人都不吭聲,隻聽到天子模糊有些鋒利的聲音:“朕承祖宗社稷,倒是先帝之子!子當踐父行!然也?”
“……民何貴?貴有德。”
鏗鏘之聲中,幼年的天子漸漸言道:“朕實在更喜先帝之樂。”
歌聲嘎但是止。
所謂房中之樂,乃是周朝後、夫人之所諷誦,以事其君子。
霍光與上官桀都冇有吭聲,桑弘羊卻決然辯駁:“此桀、紂之言也!”
“先帝已崩,朕方為汝君!”劉弗陵決然言道。
霍光保持著伏首的姿勢,卻冇有回聲。
黃門令卻冇有退下,而是再次叩首,道:“主上,使者言,有要事,須即謁見。”
“左將軍!安陽侯!”劉弗陵的聲音又冷了幾分。
“陛下!”霍光昂首,“君侯之意,當是不知當不當呈於陛下……”說著,霍光從匣中取了一卷簡冊,扯開封檢以後,展開看了一眼,便道:“臣覺得陛下不閱為好。”
與周、秦分歧,漢朝的《房中樂》隻要宗廟祭奠、朝賀置酒之時,纔會陳前殿房中,作歌舞於堂上,稱道祖宗功德,祭奠祖宗神靈。
砰!
劉弗陵的手一抖,抬眼卻見霍光穩穩地立著,上官桀伏在地上。
“君等乃先帝所命,朕豈欲死君等?”劉弗陵的語氣帶出了幾分挖苦,“朕甚諒解君等之意。”
劉弗陵也不無訝異,不過,他立即就詰問出聲:“先帝十六冠,朕亦應如是!”
——孝惠天子十六即位,四年三月方行冠禮,恰是二十歲。
“……豐草葽,女羅施。善何如,誰能回!大莫大,成教德;長莫長,被無極。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