冊頁散開處,鮮明暴露夾在此中的工部河工銀虧空帳本。
沈青黛瞳孔驟縮——這宮女清楚是去歲鬼村案裡“暴斃”的證人春鶯。
“殿下該用藥了。”
……
裴驚竹官袍上的仙鶴補子浸著血,手中卻捧著個描金漆盒。
“明日早朝會有人呈上工部貪墨案證據。”
昨夜裴驚竹冒雨送來的字條墨跡猶濕:“巳時三刻,太病院東南角門。”
“太子要用河工銀案逼五皇子脫手。”
五皇子送來的《天工開物》殘卷正攤在青玉案上,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幾縷銀絲——是裴驚竹母親謄寫《齊民要術》時落的發。
這清楚是裴驚竹昨夜讓她演算的題目,答案就藏在《河防新解》夾頁的構造圖裡。
沈青黛呼吸一滯。
窗外驚雷炸響,沈青黛忽覺袖中《河防新解》重若千鈞。
“噓。”裴驚竹俄然將手指按在她唇上,冰冷的溫度驚得她後退半步。
沈青黛執白子的手懸在半空,俄然看清棋局走勢——清楚是照著《百工策》裡的連弩圖擺的陣。
“明日秋試首場,考題在《機樞論》第七頁。”
她俄然頓住,藉著月光看清裴驚竹掌心傷口——清楚是徒手捏碎瓷盞的陳跡。
禮部侍郎正在宣讀考題:“今有堤壩九丈,日損三寸,問何時潰決......”
她解下白狐裘抖落碎雪,暴露袖口暗繡的纏枝蓮紋,“春鶯還活著,你早知......”
她佯裝清算袖口,將袖中瑪瑙簪暗格裡的鹽引票據塞進《金剛經》扉頁。
刑部地牢的水牢泛著腥臭,沈青黛數著鐵鏈上的鏽跡,聞聲熟諳的沉水香混在血腥氣中飄來。
她盯著試題嘴角微翹。
跳動的火光映著他眉間硃砂,竟顯出幾分妖異的美。
文華殿前百盞琉璃燈照得雪地透明,沈青黛握著特製算籌的手卻在顫抖。
漆盒底層暗格彈開,暴露半塊虎符。
她俄然想起裴驚竹那句“金甌缺棋局需借東風”,脊背竄上寒意。
那些硃筆講明的治水策裡,藏著的原是裴氏一族的血海深仇。
他袖間跌出個鎏金香球,滾到《水經注》書匣旁裂開,暴露半枚刻著“昭”字的玉玨。
她俄然想起暗格裡瞥見的螭紋玨,渾身血液幾近凝固——北境軍與西山大營的兵符,竟都在他掌中。
這是三日前父親書房暗格裡不見的那本,怎會呈現在東宮?
溫水滑過喉間時,沈青黛嚐到絲鐵鏽味。
沈青黛指尖掐進掌心。
戌時的更鼓撞碎雪夜,沈青黛踩著及膝積雪推開藏書閣門時,裴驚竹正將半卷殘譜投入炭盆。
這是先帝賜給昭陽長公主的螭紋玨,傳聞中能變更北境十萬鐵騎的兵符,竟被藏在日日相對的藏書閣。
“裴驚竹!”沈青黛俄然抓住他手腕,暴露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,“你早算到他們會用鹽引案做文章,用心讓我......”
沈青黛抬眼撞上三皇子陰鷙的目光,俄然明白這場秋試本就是請君入甕的死局。
沈青黛點頭,從發間拔出瑪瑙簪。
白玉棋子叩在檀木棋盤,“三皇子所中之毒喚作'紅顏悴',須持續服用三月......”
“平陽縣主感覺......咳咳......這局棋還能下多久?”
他指尖拂過棋盤角落被她忽視的三枚黑子,“叫'金甌缺'。”
沈青黛被他推動暗格時,聞聲利刃出鞘的錚鳴。
”明妃這一局看似凶惡,實則馬腳在太病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