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盯著試題嘴角微翹。

……

沈青黛抬眼撞上三皇子陰鷙的目光，俄然明白這場秋試本就是請君入甕的死局。

簪頭構造旋開，暴露半粒香丸：“宴上用的是平常蘇合香，但三皇子酒盞......”

她佯裝清算袖口，將袖中瑪瑙簪暗格裡的鹽引票據塞進《金剛經》扉頁。

東宮滿盈著濃厚的安眠香味，沈青黛跪在斑斕堆成的病榻前，瞥見太子乾枯的手斧正按在她呈上的《百工策》上。

“裴驚竹！”沈青黛俄然抓住他手腕，暴露那道深可見骨的刀傷，“你早算到他們會用鹽引案做文章，用心讓我......”

裂縫間瞥見那抹月白身影迎上刀光，血珠濺在《百工策》封皮，開出一串紅梅。

“淨明師父可知紅顏悴之毒......”她話音未落，外間俄然傳來瓷器碎裂聲。

沈青黛瞳孔驟縮——這宮女清楚是去歲鬼村案裡“暴斃”的證人春鶯。

“噓。”他舀起湯餅喂到她唇邊，笑意浸著血腥氣，“嚐嚐，用你客歲埋在慈恩寺的梅雪煮的。”

藏書閣的燭火將兩人影子投在《水經注》書架上，恍忽還是去歲冬夜論道的模樣。

他指尖拂過棋盤角落被她忽視的三枚黑子，“叫'金甌缺'。”

她俄然想起裴驚竹那句“金甌缺棋局需借東風”，脊背竄上寒意。

這是先帝賜給昭陽長公主的螭紋玨，傳聞中能變更北境十萬鐵騎的兵符，竟被藏在日日相對的藏書閣。

”明妃這一局看似凶惡，實則馬腳在太病院。”

禮部侍郎正在宣讀考題：“今有堤壩九丈，日損三寸，問何時潰決......”

“太子要用河工銀案逼五皇子脫手。”

“平陽縣主感覺......咳咳......這局棋還能下多久？”

裴驚竹俄然輕笑，硃砂痣在燭火下豔得驚心：“女人可知這局棋叫甚麼？”

他身後跟著的淨明法師正在查驗她腕間淤青，藥箱裡跌出本《金剛經》——恰是客歲鬼村案時她謄抄的版本。

她俄然頓住，藉著月光看清裴驚竹掌心傷口——清楚是徒手捏碎瓷盞的陳跡。

這是三日前父親書房暗格裡不見的那本，怎會呈現在東宮？

……

跳動的火光映著他眉間硃砂，竟顯出幾分妖異的美。

混亂中有人扯開她袖口，藏在夾層的鹽引票根紛繁揚揚灑落。

他袖間跌出個鎏金香球，滾到《水經注》書匣旁裂開，暴露半枚刻著“昭”字的玉玨。

昨夜裴驚竹冒雨送來的字條墨跡猶濕：“巳時三刻，太病院東南角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