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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秋陽莞爾一笑，自謙道：“隻是平常小戶人家女兒，鄙人並非眼高於頂，隻是以往不是有孝在身，便是機會不好。拖來拖去，便弄到了這個年紀。本年鄙人因些嚕囌事件，在徽州盤桓了一段光陰，於本地結識了一名傅員外。鄙人同這位員外脾氣相投，相處得宜。這傅員外便要將女兒許與我，令人說媒。鄙人因看相互親厚，家世年紀等諸般也都合適，便應了下來。提及來，不過是緣法使然。”他這話說的不儘不實，但是他同傅月明那段風騷故事，倒也不好向李仲秋這外人提及。

但是那柳家因看季家今時分歧昔日，不止家業重振，便是連季秋陽亦也早早考取了功名，又是世交近鄰，相互靠近，不免便動了那攀親之意，因此相托媒人說和。何如季秋陽心中早已有人，除傅月明以外是不做他想的。當時，季秋陽父母去世不久，他便借有孝在身，推了出去。那柳家不肯斷念，又不竭令人來講，季秋陽頻頻推卻。見實在推不疇昔，且算算時候徽州這裡唐家也將要到來，便藉口外出遊學並盤點各處商店，走了出來。未曾想，自他外出，柳家連出了幾樁禍事。先是柳誠誌突發了癆病，不上兩天便死了。柳家喪事未畢，淮南鄉間又連下了幾場雹子，地裡莊稼被打傷無數，雖不致顆粒無收，卻也傷筋動骨。更有些權勢的親戚，刻薄的鄰友，見柳誠誌病故，便上門淩辱孤兒孀婦，勒逼還債。

那柳娉婷年紀尚小，柳氏是個冇顛季世麵的，丈夫一死便如抽了主心骨普通，見了這等景象，更不知如何是好，隻得聽了人的言語，將家裡田產變賣一空，還了欠賬。如此一來，柳家雖內債已清，今後生存卻冇了下落。偏生此時，有人上門提親，求娶柳娉婷。此人便是前文所述，李仲秋口中的張炳華了。

季秋陽卻情不過，又看他是個風火脾氣，也就起家，穿了衣裳，披了大氅，又防落雪，叮嚀竹心取了一頂竹編鬥笠，同那李仲秋一道出門而去。

那李仲秋天然也無從細究，當下，他點頭應和道：“人間的緣分，原也難論。比如柳家那女人，現在竟許給了張家，也是再難想到的事。”季秋陽聞言微怔，很久方纔問道：“但是柳父執的令媛麼？卻許給了哪個張家？”李仲秋道：“便是錢塘縣的阿誰張炳華，自你去了徽州，張家往柳家提了好幾次親，媒人也不知差去了幾個。柳家出了那樣的事，便如抽了主心骨普通，禁不得如許膠葛，就應下來了。”

當下，二人雇了一輛車，向城西行去不提。

季秋陽聽了這番話，沉默無言。

這柳誠誌雖文墨有限，他養的一個女兒卻倒是百伶百俐，琴棋書畫詩書文章，無不一點就透，又生得非常姣美。柳誠誌將這獨女愛若珍寶，與她取了個奶名兒喚作娉婷。

兩人坐了一回，清談片時。季秋陽因問道：“你今次進京，是隻為遊逛呢，還是另有籌算？”李仲秋道：“一則是明白明白都城風土，散散苦衷；二來春闈期近，試上一試也冇甚麼波折。”季秋陽點了點頭，說道：“這也罷了。”李仲秋笑道：“我昔日隻道哥哥是淡泊名利的，不想本來哥哥亦有此心。”季秋陽莞爾道：“我不過是個俗之又俗的人罷了。”李仲秋笑道：“哥哥來京中幾日了？一貫隻在這客店住著麼？”季秋陽道：“我到此處也有十幾日了，因看氣候酷寒，一貫少外出，日日隻在客店裡盤桓。如有事情，便差竹心出去。”李仲秋便拊掌歎道：“如此，豈不悶殺人了？這京裡繁華，不比彆處，日日隻在這客店當中，錯過多少熱烈，豈不成惜！何況哥哥來年既要招考，此時多交友幾個朋友，也冇甚麼壞處。我曉得此地幾個極好的去處，本日便邀哥哥一道去看看。”說著，便要起家，喊竹心替季秋陽拿衣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