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懷通自離了周景初的屋子,先不回房,卻直奔張炳懷的住處。
孟懷通點了點頭,說道:“若說是夢泉的麵子,那也罷了。隻是我聽張炳懷提及,此人在淮陰是個馳名的惡棍,且生性最為鏗吝不過的,仗著有幾分才學,四周行騙,沽名釣譽。還專喜刺探哪家有標記女子,查問出來,便拿財帛辦理,又用些風月文章哄著那些婦女動了春情,便行奸騙之事。又因他有些財勢,淮陰處所高低都被他辦理了,這些人家吃了虧,隻好往肚子裡咽,冇處說理去。張炳懷新討的那娘子,家中與這季秋陽祖上還曾是個世交,他連如許的人也不肯放過,幸得為人家家長一早發覺,方纔不至釀禍。他自發冇臉,又在淮陰弄壞了名聲,這才走到外頭來。不然,以他的身份家財,為何不在淮陰本地尋一門當戶對的女子,反而隔山跨河的跑到徽州去定下門婚事。還是個商戶人家的女兒,未免太不班配。”
兩人說了一回話,商討定了五今後交割銀子,這件事方纔定下。
張炳懷送了他出去,這裡關門睡覺不提。
周景初見他出去,知必有番話講,便對嬌紅道:“既然老哥過來了,那邊雙鈴必定冇人陪的。你先去與她說說話,少頃再來罷。”嬌紅將眼一橫,向兩人笑道:“哥倆又要籌議甚麼好事了,這般揹著人,謹慎今後天打雷劈的。這短折的話,姑奶奶我還不奇怪聽呢。”說畢,咯咯笑著往外去了。
那雙眉見他出去,重新梳了頭,清算衣裳已畢,倒了一杯茶上來。
正這般想著,隻聽外頭一陣格嘰格嘰的腳步聲響,倒是嬌紅返來了。
張炳懷被他劈臉蓋臉的罵了一通,心頭火起,卻又不敢暴露來,隻得強壓著,陪著謹慎笑道:“老哥也彆惱,老哥曉得我人在客中,身邊冇曾帶得這很多銀子,一時半刻也湊不起來。既是老哥這般說,明兒我就打個便條,問京裡的朋友挪借些出來,先與了老哥罷。隻是,還得容我兩日工夫。”孟懷通點頭道:“這纔像句話,隻如方纔那般,實在叫人氣惱。”說著,又道:“我雖能等你,那邊可一定能等得。你也曉得,現在上京裡尋門路的人也太多。你不趁早,隻怕裡頭就先滿了。也罷,既是我們訂交一場,我必替你想個彆例。你先拿一百兩銀子來,我替你到景初那邊說一聲,好不好替你先占著。”
周景初聽了這一番言語,內心猜度出幾分景象,便說道:“這想必都是那張炳懷的一麵之詞,他同這季秋陽昔日似有些不睦,說些誹謗之言也是常情,卻也不能儘信。依我看,這季秋陽倒是個至誠君子,不像能行出那等下作之事的人。倒是阿誰張炳懷,人前人後,調撥是非。不見季秋陽來講他,倒隻見他說人,此品德高低,不言而喻。我勸你也有些主意,彆總聽了這起小人的挑釁。”
當下,周景初叮嚀下去,廚房送了乾稀飯上來,世人吃畢。周景初又敬了一輪酒,方纔各自下席。當即,就有家人上來引著世人去了客房安設。
兩人正說著話,門上便有人道:“季公子可安息了未曾?小的受命送了熱水及夜宵來。”
周景初又道:“這也都是小事,隻是他半點文墨不通,比那白丁也隻多識得幾個字。如許的人保舉上去,恐將來穿幫了要出事。”孟懷通笑道:“妹夫這就不知了,張炳懷雖學問有限,到底也是進過書院的人。常日也能寫個帖子,做個公文,也不至就是妹夫說的那般。何況,你隻消讓他低低的中了,將來放到外頭去,公事上的事情自有師爺們代庖,又何必他親筆呢?”周景初想了一回,說道:“是了,既是你這般替他說,叫他拿兩千兩銀子來,我尋人替他疏浚。這錢不是我要的,我也不奇怪。隻是周垂白叟跟前,總得有些貢獻。”孟懷通猛點頭道:“這個有,無妨事。等我去同他說,是妹夫你的叮嚀,彆說兩千兩,就是一萬兩,他也不敢不依。”周景初笑了笑,說道:“這等鄉間土財主,哪能有那些錢,你也彆口開大了,將人嚇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