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般又停了半晌,孟懷通便低聲道:“我前回同你講的事如何了?那張炳懷可不是個鄙吝的主兒,財帛是儘有的,不過奇怪個功名。且他是我帶來的人,若能一步長進,今後還怕他不貢獻妹夫你並周垂白叟麼?”周景初便皺了眉,說道:“我先不說旁的,你隻看看那人的言行舉止,可有半分是能下檯麵的?他不替我撞禍已是充足了,我那裡還敢圖他的貢獻?”孟懷通笑道:“他同那季秋陽夙來有些反麵,就生些齟齬,也屬平常。剛纔我已經驗過他了,他好不悔怨,直說不該壞了妹夫的酒菜,就要過來賠罪。因是我說怕你歇下了,來日再說罷。且如果將來長進了,另有謝的日子哩!他這纔沒有過來。妹夫放心,他不是不知禮的人。”
那嬌紅一進了門,便望著周景初發訕,又直嚷睏乏。周景初見她返來,便也將苦衷臨時拋開,同她聯袂入內,一道睡了。
張炳懷被他劈臉蓋臉的罵了一通,心頭火起,卻又不敢暴露來,隻得強壓著,陪著謹慎笑道:“老哥也彆惱,老哥曉得我人在客中,身邊冇曾帶得這很多銀子,一時半刻也湊不起來。既是老哥這般說,明兒我就打個便條,問京裡的朋友挪借些出來,先與了老哥罷。隻是,還得容我兩日工夫。”孟懷通點頭道:“這纔像句話,隻如方纔那般,實在叫人氣惱。”說著,又道:“我雖能等你,那邊可一定能等得。你也曉得,現在上京裡尋門路的人也太多。你不趁早,隻怕裡頭就先滿了。也罷,既是我們訂交一場,我必替你想個彆例。你先拿一百兩銀子來,我替你到景初那邊說一聲,好不好替你先占著。”
張炳懷就在一邊坐了,問道:“哥哥這時候過來,想是那事已然說妥了?”孟懷通將茶碗擱了,歎了口氣道:“你是不知,現在要求到周府上的人有多少!捧著盒子,排著長隊,自一夙起到大早晨也見不完哩!你還虧了求到我這裡來,方纔有這條路走。剛纔我去找我那妹夫說,他好不煩難,一時說本年主考換了人不易辦理,一時又說現在他不管如許的事了。多得我說了很多好話,他方纔勉強應了。隻是先前與你說的數可不可了,現在也未幾要你的,你明兒送三千兩銀子到我那邊去罷。”
孟懷通又問道:“我卻也忘了,這小娘子叫甚麼?”張炳懷道:“這小娘子的孃家姓傅,另有個頂好聽的奶名兒,叫做薇仙,聽聞也是徽州人,她老公投奔的便是徽州的親戚,這傅薇仙便是這戶人家的女兒。那小廝在徽州,七弄八弄,把這妮子哄上了手。本來過著舒坦日子,不知如何又把親戚獲咎了,被處所官員發到了山東。那戶人家也是惱急了他,連女兒也不要了,一道賠了出來。這廝走到山東,投在一戶人家手底下充個應門的小廝。我同這家人有些買賣上的來往,去他家時,見此人手腳還算聰明,也見過些世麵,情麵來往頗能對付,還會算算賬目,感覺有些用處,便問這家人討了。掉隊我要進京,須得一個得力的跟從,便將他帶來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