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雖覺驚奇,但轉念一想,林常安乃是周尚書的外孫,這兩人瞭解倒也無甚異處,當下並不作聲,隻在一邊靜看。
三人喝酒吃菜,季秋陽因看林常安隻是閒話家常,不知他本日設此席是為何目標,也不好多言,便隻談些路上的風土見聞。那蕭澴聽得津津有味,又笑道:“我自小在京裡長大,一次遠門也未曾出過。去的最遠的,隻怕就是隨我家太太到城郊的大德寺上香。這外頭的人物故事,是一件也未曾明白過的。書上說,讀萬卷書行萬裡路。將來待有了機遇,我定要出京逛逛。”林常安笑道:“蕭公子身份金貴,不比平常。你家又隻要你一個,相爺並相爺夫人天然萬事謹慎為上,怎肯捨得讓公子遠行?但是現在也不是難事,來歲三月春闈,蕭公子必是要金榜高中的。依著公子的家世,還愁得不著個一官半職?屆時隻往太後孃娘跟前求求,外放個一年半載的,又有甚麼難處!”
那二人聞言,趙誌榮便麵現不悅,焦同恩猶不斷念,說道:“既是如許,我們兄弟二人備辦了一桌酒菜,就擺在樓下堂裡,想請公子吃頓便飯,還望公子不要嫌棄。”季秋陽明知這兩人有求於己,這頓飯怎好去吃的,便劈麵推謝道:“兩位既是囊中羞怯,鄙人又怎敢勞二位賜飯?二位情意,鄙人領了,這頓飯倒是千萬不能受的。”這兩人見他推委至此,冇及何如,又纏著季秋陽看他二人的文章。季秋陽很有些不耐煩,藉口天氣暗淡,神思乏頓,不能批評,直言推拒了。
轉眼兩日已過,到了林常安相約這日,季秋陽穿衣戴冠劃一,帶了竹心出門,雇了一輛車,獨自往城東王城大街上的長興樓而去。
林常安聽出他弦外之音,這才自悔講錯,趕緊道:“我也是模恍惚糊聽人說了一句半句,究竟曉得的也並不逼真。”
季秋陽在旁靜觀,看清來人是誰,不由深深納罕。本來此人便是日前他同李仲秋在那戲園子裡所見、當今太後的親弟、相府蕭家的獨苗少爺蕭澴!
待落座已畢,底下人垂垂送菜上來,奉侍的小廝上來斟了酒。林常安先敬了蕭澴,又敬季秋陽,讓了一回菜。
蕭澴抿了一口酒,淡然不語,不置可否。
那蕭澴執意不肯回禮,相互相敬,對峙不下,還是林常安補救,蕭澴受了季秋陽半禮才罷。
季秋陽不喜他這等做派,起家回了半禮,說道:“二位如此看重季某,我們又是比鄰而居,論理鄙人不當推讓。但是鄙人剛纔所說也確失真相,鄙人同那周府當真無甚來往。鄙人也不知如何入了人家的青睞,但這些高官權貴,自來要比凡人率性些,隨性而為也是常情。他們能來下顧自是他們的事情,鄙人卻冇有上門肆擾的事理。鄙人連周尚書一麵尚且未曾見過,如何能為兩位討情討路?雖是二位汲引,但也當真是所托非人了。”
季秋陽還待再問,門外俄然一人朗聲道:“林兄已然到了,我倒是遲了。”一言落地,隻見走進一個玉樹臨風普通的人來。
兩人講了些話,季秋陽正要扣問徽州景象並傅家相托捎來的銀子,守門的人俄然道:“蕭公子已到樓下了。”林常安忙命人清算茶水滴心,擦抹桌子潔淨。季秋陽便問道:“本來你本日還請了旁人。”林常安說道:“一名朋友,也是進京後才結識的,本日邀來一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