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秋陽聽聞此言,想了一回,心覺這話倒也有理,點頭應下。當即,叮嚀竹心將行李清算了,與客店算過房飯錢,便隨那人往李仲秋寓所去了。
蕭鼎仁笑道:“娘娘還是這等愛操心,凡事兒都掛念在內心。”說畢,略停了停,又沉吟道:“京裡現在新出了一個‘小孟嘗’,你可曉得?”蕭澴回道:“略有耳聞,令人探聽了,也是周家的人。”蕭鼎仁點頭道:“這倒有點意義,你好生留意著。”
季秋陽聽了這番話,內心便很有幾分不悅,也情知他是吃醉了,便將話頭扯開,隨便閒談了幾句。那李仲秋也自發講錯,便再不提起,停了半日俄然又道:“日前我見到景初,聽他提及,原看你老兄儀表堂堂,想將家裡一名堂妹說與你,不想你本來訂過親了,也隻好作罷。”季秋陽聞言,不動聲色,亦不發一言。李仲秋又絮乾脆叨道:“還是哥哥你有本事,進京不過月餘的工夫,便交友了這很多朱紫,名聲也鼓吹開了,另有這很多人上趕著要同你攀親。似我這等人,隻好混著罷了。”說著,吃了兩杯酒,俄然又問道:“前幾日聽聞連相府裡的蕭公子都請哥哥吃酒了,可有此事?”
季秋陽便笑道:“勞你掛念著,不然我還蕭瑟落一小我待在那堆棧裡呢。這大節下,好不苦楚。”李仲秋道:“我也是這般想著,便倉猝打發人去請你。且我現在在京中也是孤家寡人,往彆處去一則冇甚麼意義,二來這大年三十的,又能往哪兒去,不如我們兩個一起過了這年罷。”季秋陽道過謝,又說道:“剛纔我見這堂外貼著的對子,似是你的親筆。筆跡還是,夢泉的性子倒似是變了些。昔日你於功名不大放在心上,如何現在口氣變得如許大了。”李仲秋哈哈笑道:“你曉得我的脾氣,赴考不過是個由頭,我於此道向來不大上心。那副對子,是替老哥你討彩頭的意義呢。”季秋陽說道:“我還未曾落第,你就寫如許的對子來賀我,也未免太瞧得起的我了。”李仲秋向他擠眉弄眼,皮臉笑道:“我們是甚麼樣的友情,哥哥何必在我麵前擺出這副調子。且非論老哥的才學,隻看現在周府如何看承哥哥,豈有不互助的?便是不消他們張口,那主考也得賣個麵子出來。到來歲三月,哥哥是不中也要中了。我便提早賀上一賀,也不打緊。”
那季秋陽在堆棧中,尚且不知已然躲過一劫。
兩人跟著那小廝一道上了樓,轉進一座包房內。
季秋陽看了一回,李仲秋穿戴嶄新的袍子,自堂上迎了出來。二人見過,李仲秋將他讓入堂中,說了一番年裡的吉利話,賓主落座,家人端了茶上來。
季秋陽見同他說不通,便也不提此事。幸得恰逢堂上酒菜齊備,李仲秋便邀他退席,二人相對而坐。家人上來斟酒已畢,二人碰了一盞,便各自執箸吃菜。
這般忙裡易過,光陰飛梭,轉眼已是年裡,四周張燈結綵,家家團聚歡會。季秋陽孤身一人,無處可去,便隻幸虧堆棧靜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