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人出了宮,各自上車上馬,就要回寓。
此事一畢,傅月瞭然卻一樁心願,便日日隻盼季秋陽返來。三月一過,朝廷春闈已然結束,她更日夜懸心,夜夢胡思,一時恐季秋陽名落孫山,家中父母悔了婚事;一時又夢見季秋陽金榜落款,卻在京裡與哪家達官朱紫招了半子,這般顛來倒去,幾乎弄出病來。
這日,合法午後,傅家大小吃過午餐皆在午休。傅月明神思困頓,歪在炕上發悶。上房裡丫頭寶珠俄然自外頭跑了出去,大聲呼喊道:“女人,女人,快去瞧瞧罷!姑爺送了很多禮品來,要和老爺定日子迎娶女人過門呢!”
貳心中胡思亂想了一陣,卻聽上麵道:“諸位既是朝廷新選棟梁,當竭力向前,儘忠保國,為社稷極力,方纔不負這功名二字。”
季秋陽同李仲秋下車,雖是暮春季氣,因是淩晨時候,日頭未出,那風吹在身上,還很有些春寒料峭之意。
京中事件就此交代已畢,再說徽州傅家,自打季秋陽上京趕考,傅月明在家中度日如年,每夜睡前需求和小玉、桃紅商討策畫他走到了那裡,做些甚麼。惹得兩個丫頭不住拿她諷刺,她也渾不在乎。幸虧霓裳軒買賣繁忙,她雖掛記京中,倒也不至過於憂心。又有香料質料不敷一事,更是牽涉心力,也就無從分神。
李仲秋同季秋陽是乘了車來的,天然仍舊乘了車歸去。蕭澴亦要回府辦事,就此彆過。
當下,兩人閒談了片時,眼看也將掌燈時分,因酒菜吃了一日,雖還未曾吃過晚餐,卻也不覺餓。李仲秋便叮嚀家人造了些鮮鮓湯水,二人吃過就罷了。
李仲秋因看季秋陽公然未曾穿林常安送來的那身衣裳,不由笑道:“哥哥這倔脾氣上來,幾頭牛也拉不返來了。”季秋陽隻笑了笑,並未接話,二人遂登車而去。
世人除卻蕭澴,大多是頭次進宮,便是曆經了殿試的,那表情也於日前分歧,無不恭謹莊嚴,一起之上聲嗽不聞。
當下,世人隨禮部侍郎一起行至太和殿外。禮部侍郎先行入內複旨,斯須便有寺人出來宣世人覲見。
一世人出了皇宮,垂垂聲言雀躍起來,那官職合心的,天然眉飛色舞,手舞足蹈。那不如心願的,卻也不免扼腕感喟。更有甚者,因錢囊羞怯,上馬拜印添置衣物侍從,所需財帛甚多,為此焦炙憂愁。世人神情,不一而足。
舉子入宮謝恩,本應由狀元為首,但因此次科舉,天子並未點狀元,便由中了探花的蕭澴為首,領了一眾舉子入內。
待封賜結束,世人又拜謝皇恩,天子賞了世人些物事,方纔令其退下。
天子話音落地,世人都齊聲領命。天子又說了幾句鼓勵之言,便命官員出麵宣旨,朗讀大家所選官職。
賓主落座,季秋陽說道:“多謝公子寵遇,我們兩個在家時已然吃過了,不必添累。”略停了停,又道:“鄙人與公子同科登榜,公子又高中榜眼。公子麵前,鄙人何敢搶先生一詞?公子還是直呼鄙人名字便了。”蕭澴一笑,說道:“先生過謙了,以中間才學,就稱一聲先生也並不為過。今次科舉,鄙人上托天恩,忝居頭榜第二,為聖上點為榜眼,說來倒是幸運居多。今後還當向先生多多就教,如何敢托大自大?”季秋陽見他執意如此,也隻好不去管他,又問道:“那位李公子,此次春闈,可有赴考?殿試卻並冇見他。”蕭澴說道:“他家中管束甚嚴,乃父道其學業未精不準入仕。故而他入科舉一途甚晚,到現在也纔剛考了省試。若要會試,還得待來年恩科。”季秋陽點了點頭,說道:“一心不成兩用,這倒也是正理。”又問道:“來年朝廷必然要放恩科麼?”蕭澴隻望他笑了笑,並不答話。季秋陽也就見機兒,不再多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