喻盼兒聽了,點頭稱是,內心稍安。隻可惜馮氏雖出了主張,最後出頭的,還是喻盼兒。她乘上國公府的車輦,行至徐家府門前,在車廂裡好好整了整衣衫,這才由婢子攙扶著下了車。而此時的徐瑞安,正在徐子期跟前滿心委曲地跪著呢。
瑞安一抖,轉頭一看,流珠本欲冷聲訓他一回,可誰知卻瞥見這小子一邊臉都高高腫起,另一邊則蹭了很多墨水,較著是跟人打過架。流珠也冇當街多說甚麼,趕著他進了車廂,邊拿帕子給他擦拭,邊道:“你現在該在散館裡纔對,如何跑到這兒看雜耍了?這臉又是如何回事?你隻要誠懇交代,你大哥那邊,娘幫你說好聽話。”
此人倒不是彆人,恰是那先前與喻盼兒在蔡氏散館前吵了一回的那歌女。阮二見她性子如同小辣椒普通,牙尖嘴利,又分外放浪大膽,與平常所見的小娘子大為分歧,便來了興趣,與她暗中相約。想那喻盼兒也好,劉端端也罷,皆是欲拒還迎,在榻上顯得尤其木訥,自打見了這名喚邵小金,花名“小金雞”的小娘子後,阮二便嘗著了新長處,歡暢得很。
喻盼兒趕緊笑道:“夫人說的,恰是這個事理。這阮二孃也是的,明顯就是我們國公府的人,如何那麼不開眼,老是和我們對著乾?這一回,但是要和她好好辯白辯白。”
馮氏笑了笑,溫聲道:“小娘子進散館就讀,本就分歧適,那小郎君脫手打人,更是該直接轟走。不過啊,隻讓他們分開散館,倒有些便宜了他們,還得讓他家裡頭賠上一大筆錢才行――咱家喜麟這小臉兒這般金貴,不能白疼,擔擱這幾日的工夫,不知要誤了多少要緊事兒,都要好好算一算。歸正二孃賺得盆滿缽滿,約莫也不差這幾個錢纔是。”
魯元聽著傅朔的話,紅唇微勾,白淨的手重握著鮮紅韁絡,坐在白馬之上,藉著些許酒意,不由也憶起了往昔舊事。猶記得那風韻冶麗,舉止投足都與旁人大為分歧,帶著股蕭灑貴氣的女人,某夜裡少見酣醉,對著二人說了兩句話,其一,便是與傅辛多多靠近,今後必會大有裨益,其二,留意姓阮的女人,留意便可,勿要小瞧了這小娘子,但最好也不必過分靠近。
朝來暮去,居諸不息。腐敗過後冇幾日,流珠從女工所居的院子巡查返來,車行半道,想要下去給瑞安及快意帶些零嘴吃食,可這繡鞋兒剛一落地,抬眼便見得那雜耍攤子前蹲坐著個身形健壯的傢夥,中間放著個竹編小考箱,即所謂當代的書包。那小墩子看著眼熟,流珠一瞧,蹙了蹙眉,走到他邊上,拿腳碰了碰他。
偏在此時,國公夫人也得了動靜,帶著婢子緩緩踏入屋內,剛好聽了喻喜麟這一番話。她蹙了蹙眉,隻感覺費事,可又聽得喻盼兒擰眉冷聲道:“那羅瞻,是不是個連爹孃都不清楚是誰,住在散館裡的阿誰?徐快意和徐瑞安,是那三品小官徐子期的弟妹,對不對?甚麼二十娘,雖說哥哥考了狀元,那也抹不掉他們金家以色侍人、賣身求榮的花名。你放心,你姐夫,自會替你做主……二郎,是不是?”
喻盼兒此時剛送走了給劉端端把安然脈的大夫,轉而去了阮二的院子裡,甫一入內,便聽得一陣吹竹調絲之聲,餘音環繞,嫋嫋不斷。喻盼兒壓著肝火,假作一派安靜,緩緩抬步,往院落深處走了幾步,便見花柳那側,一個半露香肩的美人兒正半倚在眯著眼的阮二身上,和著靡靡之樂,恍若嬌聲啼泣般唱著柔媚的曲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