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頓了頓,凝聲道:“天花一疫,在國公府內鬨得非常短長。有那命大的,如喻盼兒那小弟,染上以後又好了,隻是留了麻子,但印子已垂垂淡了。不過呢,這小兒耳朵裡犯了病,左耳有些半聾,但也不算太礙事兒。這可急壞了喻盼兒呢。”
流珠緩緩笑了,溫聲道:“和聰明人說話,向來費事兒。”
話說到此處,她那言中之意,及國公府內的塵封秘事,已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。
嵇庭神情平整,答覆道:“乘機而動,甘舍性命。如果敗露,毫不牽涉二孃。我若能抱得此仇,二孃約莫也能歡愉些,行事也當便利些。至於包管……我以性命包管。那馮氏逼我阿姐吊頸他殺,又害我爹孃慘死公堂,所為不過大幾千兩銀子。我就是賭上我的命,也要讓她得著經驗。”
“為奴也甘心?”流珠又挑起細眉,問道。
流珠冇有說話,但悄悄搖了點頭,潮音低下頭來,悄悄捧動手中白瓷茶盞,又笑道:“阮大郎發了熱,但未曾起疹子,卻把國公夫人嚇得夠嗆,但又不敢親身看望,最後竟是榮十八娘不管不顧,親侍病榻。厥後大夫來看,說是傷寒,大郎冇過量久,這病便好上很多,與十八娘,也比疇前靠近了。”
那少年回過甚來,身上雖穿戴打著很多補丁的粗糙舊衣,麵上卻甚是白淨,行走間帶著股子書卷之氣。提及來薛微之、金玉直等人也有書卷氣,但是一個稍顯傲慢,一個過於溫正,卻不似麵前這約莫十五歲擺佈的少年,眉眼帶笑,有股子清傲之氣,但也冇有傲過甚,反倒教民氣生喜好。
而待流珠騎著馬,到了家中的後首儀門處時,卻見有個少年正在盤桓,好似非常猶疑。流珠一見,牽著馬兒,徐行行來,溫聲道:“阿郎要尋哪一名?”
流珠垂眸諦聽,又與她交代了兩句,叮嚀姐妹兩個,行事件必謹慎。潮音重重點了點頭,一雙清澈的眼兒,定定地看了她好一會兒,隨即又笑道:“奪了他的命,實在有些便宜他。兒想看的是,他身敗名裂,妻離子散,最後纔是家破人亡。兒與小金,就是泥土裡的蚯蚓,不比二孃,是樹上的鳳凰,以是有些事兒,便勞煩二孃來做了。”
流珠定定地望著他,又憶起傅辛所說,戰事期近,約莫等不到棉花成熟,就要開戰,那便是不到十月。滿打滿算,也就不到五個月了。再憶起傅辛意味深長,說的那緩緩圖之的事理,流珠合了閤眼兒,複又睜了開來,握緊了那韁繩,暗自策畫起來。
“乘機而動,是如何一回動法兒?你這仇,又要如何報?”流珠手兒輕撫駿馬,略略抬眼,沉聲細問。
潮音那略顯狹長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,清楚是個素衣尼姑,現在卻多了些邪氣與媚意,口中但道:“隻可惜兒和小妹,也無甚大本領,隻能聽些壁角,誹謗教唆罷了。雖說如此,但也有那麼幾件事兒,能與二孃說上一說。”
流珠但勾唇一笑,悄悄地望著她,冇有點頭,也冇有點頭。看著她這副態度,潮音隻福身一拜,也未曾多說甚麼。
榮十八娘對於阮恭臣,並非冇有情義,流珠平常就看得出來。聽得此過後,她倒也不算不測,而那潮音持續說道:
掣得明珠似月寒(四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