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子期沉聲道:“外頭冷,二孃借我會兒被窩罷,我也好邊暖著身子邊說。”
弄扇隻一樂,眨巴著大眼睛,很有些神馳地看著阮流珠,甜聲道:“二孃曉得真多,特會說話。等奴到了二孃這般年事,如果能學得二孃外相,倒也算值了。”
流珠先是微怔,隨即抬高聲音,責怪道:“你這跟做賊似的,兒也未曾聞聲門窗有甚響兒,一睜眼就瞥見了你,也不知你是不是從牆縫裡鑽出來的。”頓了頓,她已復甦很多,便抬開端來,輕聲問道:“那人叫了你如許久,但是出了甚事?”
她心上一橫,暗自道:就為了他讓本身歡暢,可謂是“悅己者”,那讓他歡暢上一回,又有何妨?她也不是啥土生土長的黃花大閨女,算算心機年紀也都有三十多歲了,便懶得顧忌很多,語氣放得嬌了些,輕聲道:“兒那護符,還差上一段呢,阿郎這就要走了。前些日子都幾近縫得差未幾了,就差最後那麼幾針,但事兒一件接著一件,就忙得暫擱了。本想著阿郎總償還能待上幾個月,冇想到這麼快就要解纜。”
徐子期被官家召入宮中後,流珠暗自有些驚奇不定,卻也不好表示得過分較著,隻是站著也站不久,坐也坐不住,與瑞安、快意等說些閒話兒之時,也很有些心不在焉。
“北邊投敵的那三城裡,有一座城又投返來了。本地管事兒的那小官往京裡送了動靜,說是那些蠻子再過段光陰就要打過來了。這話雖不知是真是假,但是寧肯信其有,不肯信其無,官家便籌算派個先遣的軍隊,先行駐紮。現下戍守在北方的軍隊,絕大多數都是國公府一派,官家便想著了我,想先讓我到那兒,熟諳熟諳敵情,也熟諳熟諳……阮家軍。”
流珠笑了笑,拿起那護符看了看,隨即輕聲道:“算了。就這麼著罷。等大哥兒上了疆場,他那麼一個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奪目人兒,隻要一看這護符還差幾針,必定難受得不可,恨不得插翅而歸,逼得兒繡完。尺之木必有節,寸之玉必有瑕。有幾分缺憾,說不定也算是好呢。”
流珠則道:“兒甚麼事兒都不做,這胳膊腿兒到時候都要廢掉了。有些事兒,還是得親力親為纔好。”
二人說著情話兒,俱是春思大漾。卻道是:明月兩輪,皎如團雪;葡桃紅小,挑戲彌堅。蚌口翕張,蓮瓣輕張,竇小含泉,花翻露蒂。懸露玉麈輕入,即使桃花塢小,□□如初,隻得容膝,怎何如東風勢猛,吹得桃花顛亂。繡被裡鴛鴦交頸,恨眉醉眼,神魂迷亂,語軟聲低。很久以後,珍珠四濺,露蒂裡串流銀細線,濕枕染榻,兩相情濃間,又來了三番四次,才堪堪作罷。
不過,徐子期感覺,那男人對那阮二孃這般狠辣,說甚合歡,更似上刑折磨,多數也不是當真,不過是褻玩罷了。再加上他這身份,想納一個孀婦入宮,隻怕也不大合適。官家那般重視雋譽清譽,必不會如此行事纔對。以是徐子期,倒也不甚擔憂,隻是顧恤二孃,感覺她還要受些苦處。
徐子期挑眉笑道:“二孃這是不籌算給我紀念想到疆場了?”
徐子期沉聲道:“旬日以後。”言罷以後,他親了親流珠的手兒,又輕歎一聲,肅聲道:“二孃放心,一來,我必定會好好返來,隻是這烽火一起,又是幾年風景,我怕二孃忘了我,更怕二孃喪期一過,撇了千裡以外的我,嫁作彆人婦。二來,我到底算是家裡頭的頂梁柱,我若不在,隻怕很多宵小,又會盯上二孃。以是,這旬日雖短,但我也籌算替二孃清理一番,甚胡塗親戚、費事朋友,我都要去會上一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