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婉這時候纔像是回過了神，生硬著的身材鬆動了些，眼眶一點一點地開端泛紅，張了張口，喉頭卻哽住了，連聲音都發不出。

這韓媽媽是裘家老太太執意送來的，連她在內共有兩房裘家的下人，現在都在韓家吃用，每個月都必須歸去一趟，向裘老太太稟報郭婉的環境。

綠漪接過木匣，順手一掂，估摸著起碼也有五十兩，用來辦理下人倒是充足的了，便將之予了紅香，囑她收好，再回過甚時，卻見郭婉身子有點生硬地半側著，杏眼張得極大，眉頭不受節製地跳動，一種極儘哀涼的氣味，自她的身上垂垂披髮了出來。

說話間又拿出個沉甸甸的匣子來，笑道：“這是下剩的散錢，奴婢叫打成了元寶，一錢的、兩錢的並五錢的各打了很多，女人逢著年節的時候兒賞人用罷。”

“你們今兒都辛苦了，轉頭去嬤嬤那邊領賞去。”她再次說道。

這也是當時談妥的前提之一。

郭婉“唔”了一聲，驀地抬手，那手裡便多出了一枚亮鋥鋥的銀角子。

紅香覺悟過來，麵上一紅，垂首道：“婢子錯了，四奶奶恕罪。”

郭婉此時早收起了之前的神采，神情非常端肅，倒也有幾分威勢，聞言隻淡淡一笑，拂袖道：“媽媽是忙人，走到那裡都不得閒兒。”

紅香應是，那廂綠漪也走了過來，二人齊齊脫手，將郭婉的衣衫理齊了，又向她麵上薄薄地撲了一層香粉，紅香還取出了唇脂，綠漪卻抬手攔住了她，淡聲道：“也彆太光鮮了。不好。”

綠漪立時將臉一沉，上前道：“韓媽媽，你這盤整盤整到那裡去了？如何這時候纔來？我們四奶奶可等了好半天兒了。”

郭婉向她笑了笑，道：“朱嫂子且放心，我內心清楚得很，就是有些感慨罷了。”

郭婉的麵色淡了下去，朱嫂子則站了起來，自承擔裡揀出一個很小巧的香囊，雙手呈上，快速而小聲兒隧道：“女人，這是這幾年的出息，奴婢換成了通兌通取的銀票，計五千八百兩，女人且好生收著。”

朱嫂子聞言，眼眶漸漸地便紅了，伸手想要去拉郭婉，可手伸到一半兒，卻又有力地垂了下去，說話的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：“女人，夫人當年……當年……拚了命地留下了您這一點兒骨肉，您可千萬……千萬往開裡想，莫要鑽了那牛角尖去。”

朱嫂子站起家來，舉袖拭著眼角，倉促回身去了。

郭婉也知如許不當，因而便點頭道：“手腳快些。”

說著這話，她又看向綠漪，眼角邊還餘著未拭淨的淚痕，卻又驀地悄悄一笑，道：“好丫頭，難為你今兒跟著我吃驚，一會子歸去了，那‘賽蜜坊’的糖脆梅、瓜簍煎、酪麵，你想吃甚麼都成，你主子我宴客。”

郭婉方纔哭了一通，那眼角還紅著，髮鬢也亂了，確切有些描述不整。

紅香便躬身：“回四奶奶，時候兒差未幾了，韓媽媽也該到了。”

這些皆是多年來跟在她身邊的，固然人數未幾，卻很忠心。

綠漪心下惻然，無聲地歎了口氣，上前接過那裝銀票的小香囊，又往擺佈看了看，便輕聲催促隧道：“嫂子快些兒，彆撞見了人！”

此時聽得綠漪所言，韓媽媽立時麪皮一僵，旋即便堆出滿臉的笑來，道：“哎喲，這不是那前頭修屋子麼，我盤整好了出來一瞧，到處都是石頭木料，我就有點不大認得道兒了，轉了半天賦找著路。”說著她便對付地向郭婉行了個禮，意義意義隧道：“四奶奶恕罪，奴婢下次不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