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韓媽媽是裘家老太太執意送來的，連她在內共有兩房裘家的下人，現在都在韓家吃用，每個月都必須歸去一趟，向裘老太太稟報郭婉的環境。

郭婉也不睬她，搶先往前走去，開口時，那語聲便更加地淡：“綠漪，替我問一問我們的韓媽媽，車子可備好了未曾？”

見她終究不再悲慼，紅香便悄無聲氣地走了過來，手裡拿著個巴掌大小的圓鏡，低聲問：“四奶奶，要不要清算起來？”

郭婉也知如許不當，因而便點頭道：“手腳快些。”

這話說得可不好聽，卻偏又叫人捉不住痛腳來，恰是一把軟刀子捅上心頭。

這些皆是多年來跟在她身邊的，固然人數未幾，卻很忠心。

郭婉乃是寡居，不好過分打扮，不然又分歧端方了。

說著這話，她又看向綠漪，眼角邊還餘著未拭淨的淚痕，卻又驀地悄悄一笑，道：“好丫頭，難為你今兒跟著我吃驚，一會子歸去了，那‘賽蜜坊’的糖脆梅、瓜簍煎、酪麵，你想吃甚麼都成，你主子我宴客。”

郭婉目送著她略有些佝僂的背影漸行漸遠，拿帕子在眼角按了又按，顫聲道：“這麼些日子冇見，朱嫂子的頭髮都白了好些。”

郭婉方纔哭了一通，那眼角還紅著，髮鬢也亂了，確切有些描述不整。

郭婉能與她開打趣，可見那鬱氣應是消逝了，如此便好。

不待綠漪回話，韓媽媽立時跳將出來，一起小跑地湊到她近前，殷勤道：“回四奶奶的話兒，車子早備好了。”

紅香便躬身：“回四奶奶，時候兒差未幾了，韓媽媽也該到了。”

郭婉此時早收起了之前的神采，神情非常端肅，倒也有幾分威勢，聞言隻淡淡一笑，拂袖道：“媽媽是忙人，走到那裡都不得閒兒。”

紅香應是，那廂綠漪也走了過來，二人齊齊脫手，將郭婉的衣衫理齊了，又向她麵上薄薄地撲了一層香粉，紅香還取出了唇脂，綠漪卻抬手攔住了她，淡聲道：“也彆太光鮮了。不好。”

“如何了？”綠漪上前問道。

紅香覺悟過來，麵上一紅，垂首道：“婢子錯了，四奶奶恕罪。”

聽了這話，綠漪又是想哭，又是想笑，又是著惱，那麵上的神采一時候非常豐富，心下倒是鬆泛了很多。

綠漪心下惻然，無聲地歎了口氣，上前接過那裝銀票的小香囊，又往擺佈看了看，便輕聲催促隧道：“嫂子快些兒，彆撞見了人！”

郭婉語罷，便又轉首看向一旁侍立的主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