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衛秀，眼中就如儲藏了萬千肝火。

與此同時，晉王已入宮，將濮陽手書上呈天子，天子見手書，細細辨認筆跡，大喜過望，當即調派五百禁軍前去邙山，迎公主回宮。

濮陽如夢初醒：“嗯？”見衛秀體貼腸看她，心知本身失態，忙道，“先生？”

禁軍受命，半點不敢擔擱地出宮去了。

可惜，說都說出口了，再變動也難，濮陽便有些煩惱。她看向衛秀，見她手中執一管碧玉蕭，便道：“先生擅簫？”

濮陽聽得如癡如醉，忍不住朝那處徐行走去。

濮陽心中已是驚濤駭浪，衛秀明顯曉得應將藩王留在京中，卻仍力諫蕭德文，使藩王出鎮，她是成心的！她此舉，當是欲藉此引發動、亂！

要獲得高士的心，就該漂亮一些，與她敬意，與她發揮大才的機遇。今後，她要敢走，囚也囚到身邊，免得為彆人所得，反過來對於她。

不過，提及來，她倒是從中得利了。她臨死前，令長史送去趙地的手書，恰是欲借諸王之手為她複仇。

君子有六藝，樂律也在此中。世家子特彆正視，不但要允文允武，樂律射數也是自小培養，濮陽就曉得幾個在樂律上成就很高的世家子。此中，又以劉氏子阿恒最為奪目，劉恒鳴琴，曾引來胡蝶，在他周身起舞。當時很多人親眼所見，被傳為嘉話。

父皇已經信了張道之之言，乃至連解釋都不肯讓他解釋。可他卻並未措置他，這是甚麼意義？是留待七娘返來，再狠狠懲辦麼？

如此才動聽。

主子當即上山，將此事稟報衛秀，又將本身在晉王府所見，一一細說。

那也是一個春日，蕭德文繼位不久，諸王在朝，輩分都比他大，乾預朝政，常以叔王之尊逼迫他下詔。蕭德文深覺得忌，問策衛秀，衛秀言，遣諸王出鎮，便可解麵前之困。濮陽聞此大驚，讓那些宗藩離京，無異於縱虎歸山，來日想再對於，便難了。

諸王出鎮一事，一向是她心上的梗，依衛秀此前所展露的見地，不管如何都不該犯這等顯而易見的錯。

她顛來倒去地想，那人會是誰。

此時已是下午，就是馬不斷蹄地趕去，也得入夜，公主有傷在身，總不好轟動她。竇轉意細，想到這一點，便提示了天子。天子隻是一事過喜，就算他不說，過不了半晌也會想起來。此時經竇回一提示，天子便派人去叮嚀禁軍，山腳安營一晚，明晨再上山。

依濮陽的影象，昆明池畔聞簫聲還在不久之前，可回想起來，卻像是隔了無數的人與事，隔了萬水千山，隔了宇宙洪荒。

她看向衛秀，麵前的人，比當時秀雅很多，也青澀很多。

這管玉簫，通體碧綠，溫和津潤，以濮陽見慣了好物的目光，都要讚一聲好。

那會是何人？濮陽心底一亂，極是不安起來。

晉王頓覺惶惑不成整天。

衛秀沉吟半晌，俄然問道：“你感覺，濮陽公主如何？”

他惶然不安，已想好瞭如何應對天子查問，隻等天子來詰責，誰料，天子喜過以後，色彩冷然，淡淡地瞥了他一眼。

此時天已晚了，他行走在上山的路上，竟如履高山，走到半山處，忽見山腳有成片火光，他尋了一處不遮擋視野的開闊處，細細一看，軍帳與人影模糊可見。

濮陽頓覺不肯定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