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如舊_第四章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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濮陽神采微微沉了下來。

得了酒,衛秀便將酒抱在懷裡,仆人推著他往回走。他們速率不快,剛好與濮陽的步速不相高低。濮陽讓婢子攙著,走在輪椅旁,一麵走,一麵思考。

上一世時,濮陽極是不平她那幾位王兄。她幼時與諸位兄長一同進學,每日隻見二郎犯蠢,三郎假笑,四郎遇事必走避,六郎唯恐天下穩定的幫著三郎攪局,當真是無趣極了。比及大了,離了崇文館,進入朝堂,他們還是這幅德行,竟無半點進益。

但她並不感覺此處有甚麼不好,雖不及她居住的宮殿豪華,卻潔淨高雅,所需之物,就冇出缺過。她來時穿的衣衫被鮮血汙了,在昏倒之時就換下了,眼下穿的是新衫,雖不華貴,卻很溫馨。衛秀不常露麵,卻也周至,未曾怠慢她。

濮陽抬首瞧她一眼,也不再問。

她轉頭看向衛秀,笑道:“先生慷慨,我先就此謝過。”

又見手中這篇經義紙張嶄新,再對比邊上其他書冊或紙張泛黃,或邊角粗糙,常被人翻閱,她手中的這一篇該當是隻看過一回,就被束之高閣了。

到草廬,他看了看濮陽神采,雖有些慘白,但精力還算不錯,便引她去了書齋,指著滿屋冊本道:“山中寥寂,足下若覺苦悶,可來此處讀書。”

濮陽看得出來,他是在與她保持疏離,待她傷好,便送她走,以後便再無交集了。若非與他打過交道,她必會覺得這是山中隱士,不喜人滋擾。

她看著衛秀走遠,轉頭環顧這滿室冊本,而後將手邊的書冊取出,這是一篇經義,論天下將以何為終。

再看了眼開端“歸於一”三字,衛秀的觀點與寫這篇經義的人的觀點截然相反,他以為,天下三分終究必定歸於一處。

她選錯了路,再多心血也是徒然。但濮陽夙來不是悲觀之人,既走錯了路,再擇一條新道便是了。但是,新路又豈是好走的,她需有人幫手。

衛秀也不急,與她普通漸漸行進。

竹林與草廬不遠,如果平常,走上半晌也就到了,何如濮陽有傷在身,走不得太快,稍稍扯動,又疼得短長,短短幾步,竟走了一刻。

衛秀淡淡一笑,冇再說甚麼,令人推著他走了。

冊本是可貴之物,傳播之道非常閉塞,隻靠借閱手抄。世家得一孤本,便是令媛不易,隻與家中後輩學習。如果布衣,終其平生都不知書籍長甚麼樣的,也大有人在。

隔日,她又至書齋,翻了幾本,看的卻不是書中原有的內容,而是仆人的註釋。她身上有傷,坐不久,隻草草翻了幾本。但見微知著,看過幾段,便足以使她從纖細處體味衛秀了。

這便是為何衛秀與她齟齬甚深,她卻能容得下他,還死力欲招攬他。濮陽假裝不經意地與婢子閒話。宿世衛秀雖炙手可熱,卻無人曉得他是從何而來,家在那邊。

她偏過甚想了想,把經義放回原處,照著它本來的模樣,劃一安排,而後,便扶著婢子的手歸去了。

衛秀接過罈子,將封泥拍了去,然後啟開封口,一陣清冽的酒香撲鼻而來。

既然年青秀雅的多,該當……也易亂來些吧?濮陽悄悄想道。

凡是明君多數惜才。

一杯酒罷了,喝與不喝有何不同?濮陽原做這般想,然眼下忽聞美酒暗香,她竟也遺憾起來。衛秀善釀酒,宿世蕭德文即位後,很多世族皆以得他一罈親手釀就的美酒為榮,可她卻從未曾嘗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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