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下絹花,又將黃胖拿在的裡把玩,街頭之物,粗糙粗陋,但是彎彎的眉眼卻頗喜可兒。阿七將黃胖放回桌案上,又衝它扮了個鬼臉,撇了撇嘴,帶出一抹嫌棄。
“阿姊, 你一小我住一屋?”
阿娣聽了指責,內心委曲,也生了氣,回嘴道:“阿孃賣了我換銀,我那裡壞了心腸。”她一負氣,翻身閉上眼睛,氣呼呼,“夜深了,阿七也早點睡。”
阿娣端了薑湯並一塊白糕返來,阿七接過將薑湯吃儘,捏了白糕在手裡一點一點吃著,夜晚躺在帳中,又問阿娣沈家諸事。
歪七做賊心虛,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,作揖告饒:“都頭,千萬莫提,我見明府腿兒軟,心兒顫,魂兒飛,怕要嚇得偏癱。”
阿七蓋著軟而潔淨的薄被,聞著身下草蓆清清草香,語帶期盼地問道:“阿姊,你說娘子願不肯留我下來?”
阿七接過,摸了摸料子,又四周看了一眼,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床鋪桌案木凳, 樣樣很多,床尾帳外掛了一隻瓦片鷂子, 靠窗桌案上架著一麵小小的素麵銅鏡, 一把篦子,一把木梳, 又擺了一隻黃胖泥娃, 粗瓶中插了一簇野花,裝點著樸素的妝台。
沈拓感喟:“嶽丈向來偏疼。”
歪七將他拉到一側,賊偷賊腦取出幾張契紙與沈拓,搓手咧嘴笑道:“都頭不是外人,又仗義,我不敢相瞞,我摸了胡四孃的匣子,開鎖掏了好些銀錁子,那銀錁子,我便笑納了,都頭勿怪,勿怪,饒我一遭,我與兄弟吃酒吃肉攀些友情。內裡另有幾張放利的契紙,交與都頭作證,也好讓那婆娘吃罰。”
何棲笑著上前扶起了阿七,為她拭了淚,柔聲牽了她的手:“一早上的不好落淚,哭腫了眼,怎生見人?你差點落入賊人手裡,好不好的總要知會你家裡,再一個,你有父有母有親,這般三言兩語留你,我們與柺子有何不同?”
阿娣難堪,不知要如何答。
沈拓道:“你一小娘子,要甚麼出息?大後尋一個好人家,安穩度日,安康喜樂便好。”想想又道,“你有難堪之處,遞信過來,我與娘子自會搭手相幫。”
沈拓不擅對付,隻皺緊了沈眉,心中實在不耐,又不好與一個小娘子活力發話,嫩豆腐落灰裡,吹也不是撣也不是。
阿娣瞪著眼,偷聲:“郎主的刀沾過人血呢。”又必定道,“郎主抓賊偷匪盜,定脫手殺過人。”
阿娣有些難堪,道:“阿七,家裡另有何公與二郎君呢。”
阿七應了一聲, 眼神閃動, 問道:“那……你家郎主呢?”
沈拓也未曾想歪七這般熱情,笑道:“歪七哥俠肝義膽,倒讓我們汗顏。”
阿七道:“回娘子,昨晚好睡,阿七謝郎主與娘子收留。”
阿娣道:“郎主雖看著凶, 也是天大的好人。”吐了吐舌頭道,“隻我有些怕郎主,在他麵前不敢大聲。”
他二人在那逗趣。阿娣備好飯食,聽了內裡動靜,擦手喚何棲等人用飯,阿七忙自告奮勇,搶道:“阿姊,我去喚郎主與娘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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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棲直視她雙眸,終是微歎:“七娘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小娘子,我似你這般大的時候還是懵懵懂懂。”
阿娣是個事不過心,阿七問的好些都答不上來,隻笑嗬嗬道:“在娘子家裡做活,比在家好。”話出辯才憶起阿七曾想替本身留在沈家為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