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者讀書科舉,無異千軍萬馬過獨木橋,成果未可知。”
何棲執壺為二人添酒,這時卻問:“阿叔,沈家大郎因何成了都頭?”
“阿圓不必忙,我確切是用過飯纔過來的。”盧繼忙擺手。
倒是何棲用手掩嘴輕笑了一下。
“倒是個俠義之人。”何棲淺笑誇獎。
盧繼覷了眼何老秀才,怕傷了他的顏麵,不好多說,本朝科舉解試、省試、殿試,省試不過,連解試都要重頭再考。何老秀才便是如此,到老也在省試、解試之間打轉。秀才也不過是個雅稱,說到底隻是個讀書人。
“何公一片慈父心腸。”盧繼輕聲道,“隻是阿圓的婚事到底難辦。”
“這倒怪不得沈大郎。”何老秀才微微感喟,一時心機百轉。盧繼所說他自是信賴,沈大郎既有品性又有擔負,的確是好男兒,轉而又感覺他喪父喪母,又是一個差役。
“沈父活著時曾與沈大郎說了一門事,他曾與賴豐交好,沈家有子,賴家有女,年事相稱,便定下了後代婚事。厥後賴豐做起殺豬賣肉的行當,這幾年買賣順風順水,也運營著四五間鋪麵大的肉鋪子,家中也買了侍女奴婢,大家都叫他賴老屠。賴老屠的女兒長得標記,手裡內心都打得一手好算盤,她娘也是個算計的,這母女倆思儘暮年的婚事,一個二個都不對勁。賴娘子不肯女兒刻苦受窮,賴小娘子也不滿沈家大半銀子供一個出息不知的小叔子。母女一合計,令人奉告沈大郎,婚後須分炊彆過。她亦不虐待沈二郎,家中銀錢一分為二,沈大郎為宗子理應擔當宅院,為不使兄弟身無片瓦無處安身,另使銀子在他處買屋宅與二郎置家為業。
何秀才瞪著盧繼:“繼兄還是說說阿誰沈大郎的環境。”
何老秀才嗬嗬一笑,他年過半百,功名一事也早看淡,隻笑:“讀書亦可明理,明理方可修身,沈二郎稚齡兒童,理應讀書識字,哪怕不為功名也不成斷了學業。”
“哈哈,是是是。”盧繼忙收轉意神,清了清嗓子道,“這個沈大郎就是桃溪本地人士,現年也不過十九歲,很有幾分俠氣,交遊廣漠,重情重諾,言出必行,當得起一諾令媛四字。兩家若成事,他自會奉侍何公,以他重諾的脾氣,何公身前身後兩事無憂,這為其一;其二,他技藝了得,又做了縣裡的都頭,常日做的便是巡查治安的差使,既在販子上有威望,亦在桃溪明府跟前有臉麵,將來明府調任如果故意保舉,一定冇有前程;這其三,沈家雖說父亡母嫁,家中無白叟幫扶顧問,反之亦無公婆奉迎服侍,疇昔便可當家作主,是可貴平靜的日子。沈父生前做過衙門師爺,心有謀算,也置下了一進寬廣的宅院,東郊幾畝山林,家中雖不繁華,倒也無憂。”
何秀纔想了想:“倒是曉得一二。”又皺眉道,“衙役辦的雖是公差,卻隻是吏役,不是端莊官府中人,有良有賤。來做衙役不過兩種:一是征來退役的,二是本地豪強刺頭,這個沈都頭是因何做衙役?”
“阿爹這幾日內心不舒坦,阿叔陪阿爹好好喝幾杯。”何棲垂眸低笑,又回身出來整治下酒吃食。
盧繼摸摸鼠須,沉呤半晌:“何公如果信得過盧某,不如盧某來保一樁媒。”
何秀才肥胖清雋,一襲青袍,很有魏晉之風,拉了盧繼在小桌邊坐下,親身與他倒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