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金吾抓耳撓腮。隻盼他這杯酒快些下肚。可梁伯龍這口酒卻細嘖慢品。遲遲喝不完。
演戲和武功都是肢體行動。常思豪一見之下便看得明白。也站起家來。隨後跟學。隻行幾步。便找見訣竅。他身上有天機步的根柢。學這行動不過是步法的竄改。自是輕鬆之極。走上兩圈。直看得梁伯龍瞠目結舌。連連讚道:“好悟性哉。好悟性哉。”又連著揭示好幾個行動。見常思豪都輕鬆學會。不由更來了興趣。想了一想。道:“看吾介個。”
這內息像一個無形的自我。又如同盛在皮郛中的水人。在體內搖擺牴觸。緩緩沸騰。暖融融地將滿身層層滲入。舒暢之極。筋肉一塊塊疏鬆開來。彷彿正被燉爛脫骨融於水中。貳心中一驚又懶。想抬臂卻無涓滴力量。同時感受身上已然鬆到極致。刹時失力。連眼皮也沉重非常。不由自主地閉合。全數肌肉向下脫墜。如大水浸泡後的土坍壁頹。轉眼間便隻剩得一副白白的骨架立在地上。搖搖欲墜。
梁伯龍大喜。他本來便是戲癡。給彆人說戲恰是最大樂事。站起家來。說道:“好。儂且來窺。”說著膝上生彎。身子微沉。團體有了彈性。手撩衣衿。鞋尖一挑。在包廂中行走起來。步速急中見徐。輕靈當中又不失沉穩。邁步之時頭頂不見起伏。劉金吾曉得他如果穿了戲裝。如此行來便如旱地行船。上身不動。腳下衣袍如波起浪。便像水麵上滑出去的普通。最能表示遇人欣喜。興沖沖奔去的表情。脫口讚道:“好工夫。”
梁伯龍等人聽他自言自語。那裡想獲得他由扮戲玩樂之間。竟能悟透武學妙要神機。一時未明以是。卻見常思豪衝這邊輕柔淡淡一瞥。眼波流轉。無窮清愁。竟似絕代之才子。看得三情麵思難遏。憐意頓生。禁不住麵上飛紅。
實在隻是推窗、撣袖這一兩個行動。但是與神采合在一處。連貫下來。景象如生。特彆抬手遮額之時。在坐三人看得瞳孔為之一收。彷彿眼中也都同時映進了陽光。劉金吾看得特彆出神。若非對方身材高壯滿麵虯髯。隻怕真要將他當作誰家的女人。饒是如此。心中仍有幾分傾慕難散。
梁伯龍聞言愣住。墮入思慮。說道:“咦。弗仇家。吾原覺得是尋見了自家。經儂這一說。才覺差了味道。實在吾還是在反覆彆個。隻弗過這個彆個。弗是吾恩師。也弗再是彆的的伶人。而是秦老相公。演得再好再像。也是俚。而不是吾。”他呆呆出了陣神。神采忽地轉黯。歎道:“原來吾間隔真正的大伶人。還差得遠哉。”
梁伯龍笑向常思豪道:“儂來。”
梁伯龍道:“哪那很多今後的機遇。常兄弟這話也弗過是遁辭罷了。假哉。好假哉。”
常思豪暗道忸捏。心知在伶人麵前。自是作不得戲。拱手笑道:“如此現在便請先生指教幾手如何。”
梁伯龍笑道:“第一人之說。那是誇大哉。作戲一聽一看。聽的是唱腔歌喉。看的是身材做派。聲音行動。缺一弗可。聲音乃是資質。肉嗓嗓生的弗佳。那便莫體例。而行動卻可後天砥礪。要想身材好。必得兩樣東西。”他說到這兒卻又一停。舉杯喝酒。笑眼瞧著三人。
常思豪學著南邊話音笑道:“先生作戲急殺人。講戲也要留釦子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