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劍_一章 三拜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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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思豪雖早見過這首詩。但是箋上筆墨與歌聲又有分歧。他雖沒經曆過深宮幽閉之事。但聽得此曲。直覺麵前儘是顧思衣在宮牆月下。單獨無言閒坐的瘦影。一時心中堵悶。說不出的難受。心想:“挺好小我偏疼唱自憐歌。豈不越唱越孤。越唱越悲。越唱越冷。女人家都一樣。擰擰巴巴。專門和本身過不去。”

很久。顧思衣輕聲喚道:“先生。”梁伯龍道:“女人。有話請講。”顧思衣低著頭。思忖半晌。說道:“隻今一彆。或許再無相見之日……車中孤單。小女子願獻上一曲。為先生送行。不知先生可願垂顧屈聞。”常思豪笑道:“好好。姐姐唱歌。我還沒聽過。明天借梁先生的麵子。恰好飽飽耳福。”

常思豪揭開後車簾。但見彼蒼白地。逝雪茫茫。兩道轍線在繽紛落玉中漸行漸消。隱於夜色。令人有一種正在墜入深淵的錯覺。

馬車停在道邊。常思豪下去半晌。回到車裡搓動手道:“姐姐上去些。”顧思衣低頭往裡挪挪。就坐在了梁伯龍的劈麵。常思豪笑著打個響指。馬車又重新啟動。

常思豪道:“是啊。人活百年關是死。一腦袋紮下去。纔是真醒了。有人活得痛痛快快。有人活得窩窩囊囊。有人做了帝王將相。有人一輩子種地插秧。之前我總感覺這不公允。實在後來想想。不過是心態不正。隻要人情願竄改。想說甚麼就去說。想做甚麼事情就儘力去做。結局必然不會是原來的模樣。人生一世。老是畏畏縮縮。甘心在原地踏步。又怎能給本身贏來幸運呢。”

“好。”

梁伯龍見那片紙儘是裂縫。彷彿是撕碎後又拚粘在一起的。卻未曾缺失一角。明顯收管得極是經心。瞠目道:“女人。梁伯龍不過一天涯伶人。何德何能。勞女人如此……”話說一半。隻覺指尖溫軟。原來本身和顧思衣的手。已經被常思豪拉近交疊在一起。

梁伯龍也趕快折身行禮道:“女人何必如此。這可折煞鄙人了。”車中狹小。他又身形高大。這一急行動起來幾乎撞在顧思衣頭上。

梁伯龍怔了一怔。點頭道:“好。”又問:“思衣女人可用樂器。”說著翻開箱蓋。

歌聲仍在持續。而悲意轉平。顧思衣雙眸漸失核心。神采俱空。特彆那句“莫非便平生孤另。”唱得無煙無火。字字安靜。梁伯龍卻聽得更加動魄驚心。他乃曲直藝大師。深知愈是至深之傷。愈是平冷到極處。愈是受儘孤傲。便愈是離不開這份淒清。想到本身多年編曲唱戲浪蕩江湖的經曆。身邊每日雖人潮人海。而知己難尋。情狀雖異。其情同然。禁不住眶中淚冷。

梁伯龍身上麻麻冷冷地起了些雞皮疙瘩。沉寂半晌。深吸一口氣道:“蒙女人臨彆慨贈佳曲。吾亦當以好音和之。”

常思豪笑道:“拜來拜去的。你們這是在拜六合嗎。”

梁伯龍虛目點頭:“人哪。老是看得破時熬不過。說來輕易做來難也。”笑罷又是一歎。眼底頗具風霜。

鞭梢抽爆。蹄聲立密。馬車突然加快。

梁伯龍笑道:“女人是裡手哉。大瑟謂之灑。原是五十根柱。五十根弦。取合百數。有美滿之意。但是世事如月。總有憾缺。五十弦看似美滿。音域卻過於細緻。奏來輕易令人多愁善感。昔黃帝命素女鼓瑟。聞之哀弗自勝。恐後報酬瑟聲所傷。於情誌有害。故命將弦柱撤除一半。隻留二十五絃。但是如許古音曠然。又未免有些空洞。經吾多次試音以後。又加兩弦。一補高音。一補低闕。彈來總算是中和莊正。哀而無傷哉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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