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以，何不請陛下再信我一次，待到事情稍有端倪，我再將統統上奏陛下。”

半晌以後，高穀陽規複常態，若無其事地坐回原位，輕呷一口香茶，悠然問道：“聞聽公子與駱蜜斯日久生情，然公子剛纔所言，隻怕宮中那位難以佩服啊。”

“想來，錦衣衛與東廠當中，你已難以尋覓信賴之人，即便是高穀陽，你也心存疑慮。這一年多來，諸多變故，令你心生不安，難以信賴賴何人。”

直至寒意難擋，天子方回殿內，卻未閉門，隻是悄悄揮手。

待人影消逝，萬曆天子再度揮手，藏匿於暗處的數位大內妙手心領神會，悄悄隱退，保衛於宮門以外，嚴陣以待。

此時夜色如墨，萬籟俱寂，即便是殿中纖細之物落地，也能清楚可聞。

他掌管六扇門，自是深受天子信賴，故而未曾多想，躬身辭職，步出宮門。

高穀陽聽得，緩緩點頭，又問道：“依公子之意，隻怕你與駱蜜斯此行，連當年駱家老侍女所留線索也難覓得？”

眼下殿內空無一人，寺人、宮女皆已退避，唯餘天子獨坐。他緩緩展開密章，目光通俗，似在深思。

旎嘯淡然一笑，緩緩道：“大當家，此等事我豈敢妄言？大當家大可遣人暗查圖全鎮、八角城、雲丹嶺幾地，便知我所言是否非虛。”

高穀陽聽後，微微點頭，複又踱步深思，心中暗自推斷旎嘯之言真偽。

旎嘯微微點頭，“請大當家代為轉告，旎嘯雖也神馳得道成仙，但駱家之物究竟是何物，至今仍無跡可循。

來時路上，他本覺得萬歲爺覽畢密章，再陳述己見，扣問對旎嘯之事的觀點，豈料聖上竟如此定奪。

此人名叫方長風，乃大內妙手首級，年登古稀，武功已臻化境，但見他鬚眉皆霜，身形乾枯，一襲道袍掛於肥胖身軀，愈發顯得超脫若仙，頭頂簡樸插著一支古樸木簪。

“真到當時，駱家之物隻怕將永久沉入水底，再無重見天日之時。此等成果，絕非萬歲爺所願。

萬曆天子行至殿門，排闥而出，北風凜冽，砭骨而入，令人不由打了個寒噤，卻也讓人精力為之一振。

方長風心中一驚，刹時瞭然聖意，趕緊跪倒在地，惶恐說道：“懇請陛下懲罰微臣，皆因微臣管束部屬不嚴，更有失策之罪，導致麾下十數民氣生貪念，與那等宵小之輩一同爭奪秘笈。”

半晌以後，萬曆天子輕聲自語：“旎嘯，你追蹤駱家之事，彷彿並不順利，竟需借高穀陽之手，通報動靜於朕。

行至背向他的萬曆天子身後，他微微欠身施禮，隨即默立一旁，不發一言。

高穀陽呈上密章於禦案之前，天子沉默不語，目光未及密章分毫，隻是悄悄一揮手，表示高穀陽退下。

“我狐疑，宮中早已暗藏著無數暗探，稍有風吹草動，我千辛萬苦所得的那點線索，便會被人抹去。

天子微微一笑，緩緩展開密章，細細研讀。跟著筆墨深切，他眉頭舒展，神采愈發凝重。

“我覬覦那些虛無縹緲之物又有何用？當務之急，乃是查清這背後的各種人與事。須知，這些人絕非一股權勢，也非平常之輩，埋冇之深，令人咋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