凝梅將茶杯輕置於桌上，於泰便笑對旎嘯說：“公子真是好福分，妻妾如花似玉，擺佈相伴，侍女三人也是貌若天仙，涓滴不遜於駱蜜斯與百裡女人。不知何時能飲得公子一杯喜酒？”

想是廠衛當中，暗探密佈，恐泄漏風聲。然最為關頭之處，乃聖上於廠衛幾位大人前，對旎嘯讚譽有加，意在令其於此時建功立業。

言畢，於泰笑了笑，端起茶杯，佯裝喝茶。

於泰聽出旎嘯話中諷刺之味，卻渾不在乎，而是淡然笑道：“我本不肯如此，但你也曉得，這幾個月都城風波不竭，特彆是那錦衣衛穆景明之死，牽涉甚廣。

“哎，他們參奏彈劾朝中大臣，痛罵錦衣衛姑息養奸，更指責我東廠藉機讒諂忠良。”

旎嘯笑道：“小子結婚之日，定當聘請公公，還望公公賞光。”

於泰一聲感喟，“先前那尚儀局林尚儀，無端在香凝居遭人焚身而亡，隨後雲韻齋又遭回祿之禍。

旎嘯聞此，微微點頭，表示公公持續報告。

“更未曾想，諸多人等連夜斃命，或於家中自裁，此中有朝廷命官，亦有廠衛之士，乃至大內侍衛、後宮嬪妃與寺人，此等慘狀，何其駭人！

說完，公公的目光投向旎嘯。

“加上衛大人之子衛軒為白蓮教餘孽一事，至目前堂之上仍有禦史、言官揪住不放。

旎嘯見狀，也不再謙讓，坐了主位。待於泰落座，蘇凝梅剛好端茶出去。

“是以，我家大人此番進宮麵聖，欲請聖上遣人互助我東廠，共擒暗敵，將躲藏都城的奸佞之徒一舉蕩平。”

說到這裡，於泰又是一笑，“當然，也有言官出來辯駁，更有甚者，竟將鋒芒悄悄指向被關進勖勤宮的衛軒。”

待人拜彆，旎嘯麵帶淺笑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，“大人請上座。”

這一日，東廠寺人於泰，喬裝改扮，孤身一人，悄悄前來，所行之路，乃千陽門於都城內一條隱蔽難尋的密道。

言及此處，公公稍停，身材前傾，抬高聲音說道：“不瞞公子，多年前，聖上雖有此意，但朝臣反對之聲甚囂塵上。

“我家大人深恐動靜泄漏，如同前次城外東南十餘裡醉影居一事，廠衛百人喪失殆儘，雖隔日一舉攻入並焚其地，卻未能擒獲一人，連些許確實證據都未尋得，明顯是廠衛當中有內奸作怪，暗敵事前得知動靜，設下騙局，令我廠衛妙手摺損大半，此事令聖上大為不悅。

於泰見狀，笑道：“哎，聖上為此等瑣事非常頭疼，身為臣子，不為其分憂解難，反添亂子。

“言及公子武功高強，又統領千陽門，更關頭的是，聖上獎飾公子智謀多端，有公子互助，定能將惡敵一網打儘。”

旎嘯聽到這裡，心頭猛地一顫，神采瞬息萬變，恍若雲捲雲舒，幾樁事端在貳心中悄悄閃現。

因而，他笑道：“公公此言差矣，常日裡想請公公都請不到呢。隻是我千陽門失禮，流派粗陋，灰塵飛揚，恐沾了公公一身，實在有失禮數。又無人相迎，更是歡迎不周。”

言罷，於泰拿起茶杯，輕呷一口，藉手遮擋之際，偷瞄旎嘯一眼，嘴角勾起一抹輕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