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槿說道:“不消勞煩姚大夫,我叫人去百和堂取就是了。”
常槿和這一代人生下來就有丫環婆子服侍,是一盞見風就倒的美人燈。不像鳳陽農夫出身的父輩顛末端饑荒和疆場的磨鍊。
十年了呢,姚妙儀閉著眼睛細想。母親的臉孔已經很恍惚了,昨晚手刃仇敵周奎,應當去母親墳前拜祭一下,奉告大仇已報,能夠安眠了。
阿福已經早早趕著馬車候在垂花門下,宋秀兒扶著姚妙儀上車,將雪亮的小銀元寶拿出來,“王府公然風雅,我們百和堂開張以來都冇賺過這麼多銀子。”
秦淮河上,各種奢糜的畫舫穿越其間,文人騷客、歌姬舞姬,彷彿瑤池般。沿岸是堆成小山般的菊花盆景,遊人如織,一邊賞花,一邊羨慕畫舫上的朱紫們揮金如土的餬口。
方纔還威風八麵的管事嬤嬤,現在就像被人抽去了靈魂,木然的躺在羅漢榻上,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。
徐家墓葬有守陵人把守著,姚妙儀給守陵人的酒裡加了一些“料”,將其迷倒,偷偷溜進墓園祭拜母親。
幸虧姚妙儀是大夫,並不信甚麼鬼神之說,她拍了拍馬背,在山道上奔馳,天氣已晚了,必須姚趕在城裡宵禁之前回家。
唱段描述的美景恰好和現在秦淮河類似,可聽到枯藤老樹昏鴉時,姚妙儀驀地回想起了幼年時母親被刺殺前的氣象:寒鴉棲在儘是積雪的枯枝上,簌地飛起,頓時落雪紛繁,寒鴉在天涯變成小斑點,直至消逝,然後是飛箭如雨,母親舉簪他殺……
十裡秦淮,如一根玉帶般橫穿金陵城,此中最繁華的河段在金陵南城的東牌坊府學四周,這裡讀書人多,也有很多附庸風雅的販子富豪情願阿諛,厥後教坊司幾座安設官妓的倡寮也設在這裡,就更加熱烈了。
“你看看江上晚來堪畫,玩水壺瀲灩天高低,似一片碧玉無瑕。你覷這遠浦孤鶩落霞,枯藤老樹昏鴉。滋長笛一聲那邊發……”
姚妙儀來到東間的繡房,門口的才留頭的丫環打起了簾子,說道:“三蜜斯,姚大夫來了。”
姚妙儀和宋秀兒在書房裡等待,喝到了第二杯茶時,還是冇見到正主。卻瞥見兩個粗使婆子抬著麵如死灰的崔嬤嬤過來了。
“一個多月前,將星隕落,滿城皆縞素;現在呢,是滿城儘戴黃金甲。一將功成萬骨枯,但是阿誰功成名就的將軍最後也是會死的,全都化作枯骨,早死晚死罷了。”
這一番行動,傷口再次開裂,疼痛難忍,崔嬤嬤膜拜結束,身材乾脆趴倒在地,終究被丫環揹著上了肩輿。蓮心親身送崔嬤嬤出府,逢人就說崔嬤嬤摔傷了,要回野生傷。
豈料剛跑過一個彎道,立即有箭矢襲來,姚妙儀反應活絡,趴在馬背上避過飛箭,這時一彪人馬舉著火把,向著姚妙儀包抄而來,大聲叫道:“緝捕魔教叛黨!投降不殺!”
難怪崔嬤嬤會如此不擇手腕的摸索她的秘聞,且非論氣質品德,單是這個邊幅,就很令人不安啊。
重陽節是舉家登高秋遊的節日,常槿冇有跟去,估摸就是身材不適的啟事。
“周奎這個惡人臨死前說過一句話,‘人生活著,不是索債,就是償債’。現在債冇討完、也冇還完,女兒不甘心,娘若在天有靈,就保佑女兒早日有仇報仇,有恩報恩吧……”
姚妙儀跪在謝氏的陵墓前嘮嘮叨叨說了一下午,直到天涯暮【色【來臨時才罷了,出了墓園,守陵人還在熟睡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