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抬眼看向了她,“不知還差多少?”
大長公主懶懶的道,“因你說不急,我也冇催,剛纔一問方知,這邊竟是連零頭都還未備齊。你看這該如何是好
好輕易一曲結束,大長公主這才彷彿回過神來,看向了琉璃,驚奇的挑起了眉頭,“大娘甚麼時候來的?如何也冇人提示我一聲,這些冇眼色的賤婢,本日看我如何清算你們”
“啪”的一聲脆響,盛滿熱水的六棱堆花越瓷杯在地磚上摔得粉碎,水花高高的濺起,灑上了臨海大長公主的鏤金紫羅裙。
“去請老夫人過來一趟。”
玉柳神采淡然的看著王伏勝的背影消逝在轉彎處,才掀簾走進了書房。武則天仍然坐在新月凳上,隻是臉上的笑容早已完整消逝,見玉柳出去,淡淡的問道,“他已經走了?”
王伏勝忙行了個禮,低聲笑道,“昭儀辛苦,陛下已經睡了?”
大長公主嘲笑了一聲,“她走不走與我何乾?那莊子店鋪我是買定了,但二十萬貫?哼我連零頭都不會給她,諒她也不敢不賣”
玉柳悄悄點頭,阿豆的確是個誠懇的,若不是本日聖上在書房安息半晌便直接去早朝,打發了他來報信,昭儀卻要上那裡去曉得那位裴明府竟然對聖上說了那樣一番話?聽阿豆說,聖上當時大發雷霆,能夠後回了這邊對昭儀竟是一字也未提……目睹武則天又出了一會兒神,站起來轉過屏風坐在了大床上,玉柳忙沉默退了出去,內心一陣酸楚。
大長公主漸漸的坐了下來,悄悄唸叨,“西州,西州。”眼睛變得越來越敞亮,轉頭叮嚀崔宛娘,“你從速去裴府一趟,請,庫狄氏過來議事。”彷彿對勁於阿誰說得重重的“請”字,本身先笑了起來。
侍女忙道,“婢子聽得清清楚楚,本日早朝時聖高低旨,長安令裴行儉因私議禁中被貶為西州長史,府裡派去盯著裴行儉的人親眼瞥見他在宮外謝了恩,便去長安縣衙交印了。”
西殿的這間暖閣現在早已被安插成了書房,常日隻要武昭儀會用。與東殿裡安插精美的那間書房分歧,這間屋子裡隻要幾個簡樸的柳木書廚,又設結案幾等物。案幾不遠處的六曲屏風後,模糊還能瞥見一張大床。
武則天悄悄點頭,半晌歎道,“裴守約公然是個懂進退的,竟有這般的氣度與目光,陛下真是未曾看錯人。隻是如許一來,他去西州也就罷了,我倒是真有些擔憂庫狄畫師,她身子薄弱,也不知吃不吃得了這份苦。”
大長公主長長的感喟了一聲,“這可如何是好?那西州也是能去得的?傳聞那邊夏季盛暑難耐,夏季嗬氣成冰,民風蠻橫,茹毛飲血也是平常,蠻夷又是日日來犯,竟是燒殺劫掠無所不為,的確不是人住之處是以我朝便是貶黜官員,也從未曾派往那種嚴格之地,守約這般謹慎之人,如何會惹得聖上如此大怒,竟將他……唉真真是天有不測風雲,人有朝夕禍福”
領客的兩個婢女嚇得立時撲倒在地,滿口告饒,琉璃走上一步笑道,“大長公主請息怒,剛纔這一曲清商的確惱人,不但您沉浸此中,我等也有些樂而忘憂,幸而這兩個婢子未曾打攪,才讓琉璃聽完了這一曲,倒是讓琉璃沾您的光了。”
…… …… ……
王伏勝一怔,忍不住也歎了口氣。
約莫是出了一層薄汗,王伏勝隻感覺背上不知如何的有些發寒,一顆心還是有些亂跳,卻也不好再說甚麼,隻能笑著謝了恩,弓腰退了出去,剛一出門,被門外的鞠問風一吹,不由得顫抖了一下。他站在門口略呆了一會兒,終究還是低著頭,倉促的走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