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君孟不由站了起來，“此話從何提及，那我們豈不是……”

麴智湛略有些不測，“他有體例籌到錢？莫不是他想本身出？”

麴崇裕猛的想起了剛纔裴行儉的賭約，忙道，“父親……”

麴崇裕神采不由一變，聲音高了幾分，“父親放心，崇裕與祖父分歧，胸中並無大誌弘願，平生所願，不過是此生不必再回長安”

麴崇裕神采微黯，隻能點頭，“父親放心，孩兒自有分寸。”

麴智湛神情微鬆，又叮嚀了幾句。麴崇裕都恭恭敬敬的應了，見並無他事，才辭職而去。方纔走到側廳門口，卻聽庶仆稟道，王君孟已等了多時。

麴智湛的神采漸漸的緩了過來，悄悄拍了拍麴崇裕的手背，“你說的這些父親也都想過，是以你這幾個月所作所為，我固然不附和，卻也由你去了。可世上之事原是不成強求。那位裴長史如果等閒之輩也就罷了，可這兩個月來，你看他哪一步不是謀定後動？恰好使出來時又是堂堂正正，這般手腕，總教我想起十幾年前，唐軍兵臨高昌城下的日夜，你當時還小，天然不知那種驕陽照冰雪的氣勢……”

麴智湛的臉型和五官都過於圓潤，淺笑時麵孔便顯得非常恍惚，此時眉頭微皺，整張臉線條卻較著鋒利了幾分，“傳聞你本日請了裴長史用齋？”

彷彿是想起了當年景象，麴智湛的神采有些怔忪，半晌才重新開口，“玉郎，你胸中所學，勝於為父十倍，可為父好歹比你多活了幾十年，事有可為，有不成為，裴長史現在的人望自不必說，這賦稅一改，我們在西州所佈之局更是已被破了大半你莫非還看不清這局麵？”

麴崇裕笑道，“聽語氣不像，不過說得倒是非常篤定。”見麴智湛還要說話，忙道，“父親，之前獲咎裴長史的是孩兒，說來要賣這小我情，也該由孩兒出麵纔是，裴長史若能籌到錢帛自是他的本領。如果不成，待得事到危急之時我們再脫手，所謂雪中送炭，才氣事半功倍，父親覺得如何？”

側廳的簾子在身後一落下，麴崇裕的神采便完整沉了下來，王君孟本來內心忐忑，一見他的這副模樣，頓時神采微白，想開口又不知從何提及。

麴智湛沉吟道，“你所說也不無事理，隻是此事我意已決，事光臨頭之時，寧肯我們喪失點錢帛，也不能真讓裴長史是以問罪”他看了麴崇裕一眼，神采更是沉凝，“錢帛乃身外之物，能買你今後安然，再多也不值甚麼。玉郎，你若真當我是你的父親，便不準率性行事”

麴智湛麵色更冷，“你是想說，你我都是蠢物，隨便來一個唐人官吏，便能夠把我等玩弄於鼓掌之間？既然如此，你更該死了這條心，乖乖的等著為父百年以後再回長安”

麴崇裕擺了擺手，“我已經勸說了父親，要拖一拖再說，即便要出，也由我來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