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南瑾略一考慮,站了起來,“多謝都護,下官先辭職。”
麴崇裕皺眉道,“那依父親之意該當如何?”
麴智湛臉上的笑容和不安都早已消逝得無影無蹤,神采非常沉肅,“自是有古怪,蘇定方和裴守約豈是不知輕重之人,無緣無端會包涵甚麼怛篤探子?再說那怛篤城,好端端的又怎會與唐軍對上,還派探子入唐軍!剛纔那位蘇參軍言道,蘇定方說王總管貪功劫奪,隻怕就是為了這個,或是分贓不均,或是起了旁的牴觸,王總管纔給他們師徒安上如許一個罪名,又想借我們的手拿下裴守約,好剪除蘇定方的羽翼!”
麴崇裕眉頭緊皺,沉吟道,“若真是王總管等人縱兵劫奪……”
麴智湛驚奇的看了他一眼,頓了頓才道,“也罷,你千萬記得,兩不獲咎,兩不互助!”
琉璃忙放下文書站了起來,“我這便疇昔。”
麴智湛臉上可貴的帶出了調侃之色,“那又如何?你覺得大唐陛下當真在乎這些胡人的死活?莫忘了阿史那社爾十年前的豐功偉績,那位天可汗陛下可曾說過他一句?”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,“你從速遣人悄悄去裴長史家報個信。再者,裴長史畢竟是我西州之官,聖裁未下之前,總不好教蘇參軍過分難為他的家人!”
麴崇裕將蘇南瑾送出了門,又點了幾名侍從去安設他帶來的那些精兵,蘇南瑾見四周無人,才笑道,“玉郎莫怪,非是蘇某要瞞你這一起,隻是有軍令在身,不入西州,不敢泄漏動靜。”
麴智湛淡淡的道,“這是他們唐人官吏之間的事,與我等何乾?你這便從速遣人去裴長史府上看一眼,若那甚麼探子真在他們府上,讓他們本身從速措置潔淨。如果過得幾日,王總管真把裴長史送到了西州,我們也好吃好喝的供著。總之,千萬莫意氣用事,做了他們手中之刀。這王總管雖說有聖上的眷顧,蘇定方背後不另有皇後麼?我們不過是西州官吏,家人也都在長安為質,豈能捲入這類爭端?這些將軍們要辯個是非對錯,我等自當靜坐旁觀,等待聖裁!”
他的語氣並不算平和,蘇南瑾卻暗自鬆了口氣,放下了手中的杯子,“世子談笑了,此等大事蘇某焉敢胡言?裴守約調遣軍糧不力也便罷了,還與蘇定方一道偏袒那怛篤的探子,王總管如何容得了他?隻是論理,他到底是西州官吏,應由麴都護髮落纔是,是以王總管才讓我來知會都護一聲,過幾日便會將他押送回西州,屆時世子你……”他嘿嘿的一笑,收住了話頭。
麴崇裕緩緩點頭,嘴角意味不明的揚了起來,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,俄然又皺起了眉頭,“怛篤探子?但是鷹娑川西麵的怛篤城?我記得怛篤城平素並未幾事,那城雖甚是充足,也略養了些保護,城主倒是個滑頭的,此次如何吃了豹子膽,還派出探子進唐軍……當真是不知死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