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行儉笑著揉了揉她的頭,“好一隻威風的小狐狸!”停了半晌又笑道,“實在便算冇有此事,麴世子也不會再找我費事。此人氣度略窄,卻不失男兒本質,本來也隻是擔憂我會奪了麴氏權益,將他們逼回長安。上回鷹娑川前一戰以後,他已解了大半的心結,當時我便托他接辦政務,調遣西州民夫,也護你全麵,他雖是行事有些私心,還算信守承諾。經此一事,更會撤銷顧慮。今後西州便是有甚麼變故,麴氏父子不說拔刀互助,卻也不會落井下石。”
裴行儉怔了一下,臉上公然暴露了笑容,“應當便是這幾日了,米大那性子,憋一憋也好。”停了半晌又笑道,“韓四當真是有些手腕,手中竟另有那種奇藥。”
過自在安閒、無憂無慮的日子……琉璃將頭埋在他的肩頭,悄悄的笑了起來。
琉璃眨了眨眼睛,一時有些不太明白,高宗如何壓根冇提屠城的事?蘇海政等人也是安然無恙?
裴行儉沉默了半晌才道,“多數不會。大唐建國以來還從未曾因外事處決臣子。實在,程將軍……他並非貪酷之人。我約莫未曾與你提過,程將軍與我父兄都很有友情,曾於萬軍當中搏命救過兄長。恩師也說,此次全軍結陣,屠滅怛篤,滿是王文度的主張。程將軍,大抵隻是不肯違了聖意,才和光同塵,求一個安然繁華罷了。此次之事,我自是情願聖上從重措置,以正國法軍紀,可常常念及程將軍或會是以身敗名裂,一世英名儘毀,又實在歡樂不起來。”
裴行儉悄悄的擁著她,彷彿也不想再說話,隻是用手指悄悄梳理著她的長髮。不知過了多久,琉璃纔在他的懷裡蹭了蹭,聲音都有些懶洋洋的,“你會在軍中忙到甚麼時候?”
裴行儉的聲音微微沉了下去,“論理不至於,便是為了程將軍,此次的事情聖上也必會究查,不過是罪名大小、措置輕重之彆罷了。”
琉璃笑著點頭,“那藥實在也不算出奇,不過是服下以後便會昏沉不醒,氣味心跳也會比常日輕緩上很多,並且全然不知疼痛,原是醫家為了給傷者續肢接骨或剖肉取物時所用。看著唬人,但若真的去細心探看,決計瞞不過人去。隻是韓四在米大身上臉上做了手腳,模樣色彩便先唬住了人,又拿銀針狠狠的紮了掌心,旁人看米大全無反應,更是消了狐疑。提及來也不過是個障眼法。倒是那米大,足足昏睡了兩日多才醒,聽韓四說約莫是藥用多了,本來牛犢與人的分量到底有些分歧。”
他的聲音裡多少有些欣然,“所謂造化弄人,我曾覺得此次幫手雄師調運糧草,能夠一舉兩得,不但可助恩師一臂之力,也能略報程公當年的恩德,誰知最後竟是如此收局!這些日子,我也常想,若我是程將軍,此次會如何決定?是囚禁王文度,揮兵與賀魯決鬥?還是裝聾作啞,順水推舟?思來想去,我約莫會寧肯往前麵對不測之境,也不會坐視雄師如此胡為,但程將軍位極人臣,子孫合座,如此決定……”他搖了點頭,臉上暴露了一絲苦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