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凡文章(用文辭表達內容)的本質是共同的,而詳細(體裁和情勢)的末節又是分歧的,以是奏章,駁議適合高雅,手劄,論說適合說理,銘文,誄文崇尚究竟,詩歌,賦體應當華麗.這四種科目體裁分歧,以是能文之士(常常)有所偏好;隻要全才之人才氣善於各種體裁的文章.文章是以”氣”為主導的,氣又有清氣和濁氣兩種,不是能夠著力量就能獲得的.用音樂來作比方,音樂的曲調度奏有同一的衡量標準,但是運氣轉聲不會一樣整齊,平時的技能也有好壞之差,雖是父親和兄長,也不能傳授給兒子和弟弟.
凡人貴遠賤近,向聲背實,又患於自見,謂己為賢。夫文字同而末異,蓋奏議宜雅,書論宜理,銘誄尚實,詩賦欲麗。此四科分歧,故能之者偏也;唯通才氣備其體。
文以氣為主,氣之清濁有體,不成力強而致。譬諸音樂,曲度雖均,節拍同檢,至於引氣不齊,巧拙有素,雖在父兄,不能以移後輩。
文人相輕,自古而然。傅毅之於班固,伯仲之間耳;而固小之,與弟超書曰:“武仲以能屬文為蘭台令史,下筆不能自休。”夫人善於自見,而文非一體,鮮能備善,是以各以所長,相輕所短。裡語曰:“家有弊帚,享之令媛。”斯不自見之患也。今之文人:魯國孔文舉、廣陵陳琳孔璋、山陽王粲仲宣、北海徐乾偉長、陳留阮元瑜、汝南應德璉、東平劉楨公乾,斯七子者,於學無所遺,於辭無所假,鹹自以騁驥於千裡,仰齊足而並馳。以此相服,亦良難矣!蓋君子審己以度人,故能免於斯累,而作論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