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歸去，高僧見著了，牌位也祭拜了，燈油也點了，我隨姨婆不太信這些，住了兩三今後，便揣摩著清算東西回宮去瞧一瞧姨婆，哪曉得好久不見的親爹找了個傍晚牽著我往明珠苑去，趁著暮色講了很多話，從柵欄裡的幾枝岔出來的鳶尾花，講到還擺在木案上的母親之前頂喜好的一隻琺琅酒壺，爹問我還記得不。

立時我冇應爹究竟是歸去還是不歸去，可翻了年初，我還是老誠懇實清算東西回晉王府住了一長段時候――我孃的忌辰到了，我親爹請了幾位得道的高僧誦七七四十九的經。

爹看起來很愉悅，我很少瞥見爹愉悅的神情，嗯…實在是我很少見到爹。

地上滋滋冒熱氣，她卻仍在嚷個冇完了。

我手上揪住的被角一鬆，再昂首瞅好久未曾見到過的親爹，他神情很遊移彷彿是在摸索著摸索著說出這番話來。

慈和宮上高低下也不平靜，王太妃拖著二公主搬到了慈和宮住，我領著人將隔壁一間小院子清算了出來，我和二公主結下的梁子還冇全好，可一瞥見二公主挎著一張臉的模樣倒也當真驚了一大跳。

我揪著被角點頭。

裡間的聲音都能聽出來醉醺醺的。

回宮以後，姨婆問我想不想歸去住下去，我搖點頭，姨婆也再不說甚麼了。

蓮玉姑姑倒抽一口冷氣。

我搖點頭。

陳皇後身形一抖，終是忍了忍，到底折身返宮去。

“歡哥兒去後，你心疼得一病不起，厥後的病根就是當時候落下的。我卻執迷不悟，隻想著該如何樣將此事掩下去，乃至拿出正妃的位子來對付你…”

“還想在宮裡頭住嗎？要不我們回家吧。宮裡頭朱紫多，我們身份冇那般貴重，惹了人眼，我也護不住你。還不如回晉王府去，人少事少，方太後也老了，彆叫她擔憂。”

像戳到了她脊梁骨似的，哭得梨花帶雨地嚷起來，不過是甚麼“我是你母親的mm，也算長輩，叫一句惠姐兒算是摧辱了嗎？郡主嫌我身份低，卻也不想想我同王妃是打斷了骨頭連著筋的親姐妹…”

這事兒歇了下來，我卻大病一場，病裡頭綿綿軟軟的，好似是睡了一個長覺，一覺起來門牙就冒了個小米尖兒，不但個兒長足了，好似還懂了很多事，起碼明白了我那早夭的哥哥是如何走的，我那一向未曾露麵的親爹待我又是個如何樣的態度。

白日和尚要唸佛，我就在小苑裡聽書描紅，跨院的賀妃討厭得很，常常端著食匣子跑過來擾我，話裡話外透著靠近，口口聲聲叫著“惠姐兒”，我不耐，隻說“母親叫我惠姐兒，姨婆叫我惠姐兒，賀妃叫我郡主纔算有禮數。”

四十九天過得快，臨了臨了，我找不著酒，也不想找小廚房要，鬼使神差地摸了串葡萄塞在袖子裡頭往明珠苑去，將近花間，卻聞聲裡頭有動靜，趕快縮成一團，戳了個縫兒往裡看，卻見爹正用著那盞琺琅酒壺喝酒，嘀嘀咕咕不曉得在說些甚麼，我腳下放簡便，更加靠近，這才聽了個清楚。

番外|憶來生（二）

我小雞啄米點頭。

明珠苑裡靜悄悄的，但是還掛著幾盞燈籠，燈籠的光照在木案上。

我一個大喘氣兒，隔了很久，勁兒也冇緩過來。

那天早晨儀元殿三個內侍都被打得血肉恍惚地拖到了東苑，閔賢妃娘孃親身去了趟鳳儀殿，不過兩三個時候以後，便又出來了，緊接著就是內侍封了鳳儀殿的大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