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十年前是否誅殺過一支軍隊？”這話一出，鐘海神情陡變。

“你應當見過我。”那人開了口，聲音威儀，模糊有些耳熟，“在大理寺的天牢內。”

“將軍請言。”

鐘海頓了頓，俄然睜大眼朝嘉寧帝望去。

任安樂轉頭，悄悄望著他，緩緩開口：“我有一件事讓你去做，你可情願？”

鐘海說得並不快，但他的神情卻極其當真。大殿上連呼吸聲都給壓抑了下來，幾近統統人的心神都跟著他的話而顫抖。

恐滿朝文武搜腸刮肚，亦想不出甚麼妥當的話來抒發心底的震驚。

“好，好。”嘉寧帝緩緩坐直身子，不見情感，朝鄭海一指，“朕聽你說。”

“公然如此啊，他們真的是死在……”任安樂感喟，聲音微凝，緩緩走近，麵龐冷酷肅冷，“我是誰？我是安樂寨的匪賊頭子任安樂，不過我曾經用過一個名字，想必鐘副將聽過，十年前……我喚帝梓元。”

鐘海抱拳，言之鑿鑿，“將軍但有所令，鐘海萬死不辭。”

“鄰近拂曉，山上冇了動靜，再也冇有北秦人衝下來。侯爺說北秦人嗜殺如命，不消為其收殮骸骨，說我們立了大功，連山也冇上就領著我們回了青南城。陛下，臣不記得舉了多少次弓弩，也不曉得殺了多少個北秦人，但是臣曉得，臣立了功，歸去後能夠領賞了，臣能把妹子贍養了。臣得了二十個銅板，歸去給我妹子買了套過冬的厚棉襖。”

“鄭卿，帝家軍十年前乃是和北秦交兵，才儘歿於青南山，卿之話怪誕不羈，到底何意？”

“是。”

可詭異的，望著大殿中心舉頭跪著的鐘海，卻冇有一小我敢走出來斥責他滿口胡話。那雙眼中的誓死斷交，懊悔慚愧，直白得讓人顫栗。

任安樂點頭，“我常日裡帶了麵具。”

鐘海接受著帝王之怒，饒是久經疆場，心底亦寒意陡生。他用力磕了磕牙，目光不移。

恐怕就算是嘉寧帝，在鐘海說完之前，也不能。

冇人指責這麼首要的時候，鐘海還能想到用那建功的二十個銅板給他妹子買了套服飾，冇有人敢在這個時候打斷他。

“但是去了青南城？”

“臣領了二十個銅板，臣的兄弟都攢了軍功，但是我們殺的是咱大靖的將士，是咱的同袍！”

這但是韓氏皇朝，八萬帝家軍埋骨青南山這樁舊事不止是皇家的忌諱，更是逆鱗，誰提了，誰就是和天子過不去。聽聽，剛纔這混賬莽漢說甚麼了，他誅殺了八萬帝家軍……

“陛下能夠不知，臣的老爹是個老兵，入的是施家的將營，我們大靖立朝後他就回籍養老了，冇活個幾年。他活著的時候一向跟我說，當年跟著太祖打天下，他被帝家的將士救過好幾次，讓我記取恩典，如果趕上帝家軍，就替他還恩。”

“十年前臣投了軍，保衛青南城城門。當時城裡的守將不是古奇輝，而是他爹忠義侯。有一日，城裡傳北秦雄師翻過青南山，意欲攻城，傍晚侯爺帶了一萬馬隊，數百長弩，出城截殺北秦人。臣想立軍功，多得點封賞贍養幼妹，便混在了老兵裡跟著去了。到了青南山下，侯爺命令讓我們守在山腳，封閉從青南山到大靖的統統路口，凡有敵闖進，不管對方所言為何，皆一概不睬，當場格殺。那每天氣很暗，瞧不清山上的風景，但是能從青南山高低來的，隻要北秦的軍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