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昭和抿唇輕笑，見著亭子用竹簾圍了，看不清裡頭，隻得見嫋嫋煙氣升，獵奇心重，腳下略快了幾分，公子洛見著，又忙道：

“隻是莫多來，骸骨臭熏天，怪臟的。”

“那邊來的這般好的山花？淺的玉茗，風雪似的乾淨，深的又猩血似的豔，能燒紅半個天。”

提著那公主二字，也膩煩，隻是強忍著。

公子洛本偶然的，迴轉方發覺自個手裡嫩白小手，捏捏，柔嫩無骨，凝脂似的，他隻覺像是有人敲了他一悶棍，目炫腦昏了，也紅了麪皮，手腳慌亂地走。

侍衛見著，有些不忍，忙轉頭向領頭的，卻被一聲喝：“趕了！還不快趕了！嶽國公主煩厭人聲，早叮嚀了這街巷不留人！”

有纏頭婦人抱著繈褓走來，強忍怕懼，麵色焦焦。

可本日卻得見一株株丹砂紅，玉肌白的山茶花，翠翼高攢葉，朱纓澹拂花，簇在樓亭外頭，冷傲爭著春，顧昭和見著便笑：

公子洛嘴翹老高，扯著她手用力晃搖了兩下。

內心又見怪：壞丫頭，他恨不得將她捧著捂著，她竟不曉得。

領頭的見著，嘴邊嘲笑過了，換了凶惡貌：“好個無知村婦，公主由得你隨便評判？拿下！”

“你今後隻饒了玉容便是，這壞嘴丫頭任你玩弄，管你是將她掛枝上凍雪裡，我再不討情了。”

冬青玉容齊點頭。

公子洛哪依，從她手裡奪了筆桿子便往旁撂：“及時行樂，及時行樂。”

顧昭和忙正色：“何事？”

上到陳斯年陳暮成，下到仆婦丫環，或補品藥湯，或奇巧玩的，流水似的送慰勞。

顧昭和赧然，作勢要打她，又向著公子洛笑道：

天井極靜涼的，隻要寥落花木，殘雪融冰，顧昭和最不愛看這淒淒景，昔日便甚少在這天井停腳。

“還覺得往簾上倒歪是甚麼奇新弄法，今兒自個也玩了，才覺無趣，不好，不好！可為何有人偏疼作呢？”

婦人顧不得膝頭刺寒，徹骨痛，泣道：“兵爺，乞您大人量，舍個便利，小兒燒得短長，擔擱不得，往醫館求個方劑便歸家去。”

冬青也嚴了麵色：“昨日趙興家的上街去，奴婢便與了她幾吊錢，托她帶些輕巧玩意，糖人葫蘆串見多的莫帶，隻尋些陳百姓風土物，哪怕是巧婦手裡納的鞋墊子都好，當長見地，可那趙興家的手空空的回了，隻說街上冷落冷僻，偶爾得見個挑擔的貨郎，見她來了，竟一溜煙的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