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周列國誌_第104章 棠公尚捐軀奔父難伍子胥微服過昭關(2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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千群豺狼據雄關,一介亡臣已下山。今後勾吳添勝氣,郢都兵革不能閒。

再說伍員同公子勝,懼鄭國來追,一起晝伏夜行,千辛萬苦,不必細述。行過陳國,知陳非立足之處。複東行數日,將近昭關。那座關,在小峴山之西,兩山並峙,中間一口,為廬濠來往之衝,出了此關,便是大江,通吳的水路了。情勢險隘,原設有官扼守。遠因盤詰伍員,特遣右司馬薳越,帶領雄師駐紮於此。伍員行至曆陽山,離昭關約六十裡之程,偃息深林,盤桓不進。忽有一老父攜杖而來,徑入林中,見伍員,奇其貌,乃前揖之。員亦答禮。老父曰:“君莫非伍氏子乎?”員大駭曰:“何為問及於此?”老父曰:“吾乃扁鵲之弟子東皋公也。自少以醫術遊於各國,本大哥,隱居於此。數日前,薳將軍有小恙,邀某往視,見關上懸有伍子胥形貌,與君正類似,是以問之。君不必諱,舍間隻在山後,請那步暫過,有話能夠籌議。”伍員知其非常人,乃同公子勝隨東皋公而行。約數裡,有一茅莊,東皋公揖伍員而入。進了草堂,伍員再拜。東皋公倉猝答禮曰:“此尚非君停足之處。”複引至堂後西偏,進一小小笆門,過一竹園,園後有土屋三間,其門如竇。低頭而入,內設床幾,擺佈開小窗透光,東皋公推伍員上座。員指公子勝曰:“有小主在,吾當側侍。”東皋公問:“何人?”員曰:“此即楚世子建之子,名勝。某實子胥也。以公父老,不敢隱情。某有父兄切骨之仇,誓欲圖報,幸公勿泄!”東皋公乃坐勝於上,本身與伍員東西相對。謂員曰:“老夫但有濟人之術,豈有殺人之心哉!此處雖住一年半載,亦無人知覺。但昭關設守甚嚴,公子如何可過?必思一萬全之策,方可無虞。”員下跪曰:“先生何計能脫我難?今後必當重報!”東皋公曰:“此處偏僻無人,公子且寬留。容某深思一策,送爾君臣過關。”員稱謝。東皋公每日以酒食接待,一住七日,並不言過關之事。伍員乃謂東皋公曰:“某有大仇在心,以刻為歲,拖延於此,好像死人。先生高義,寧不哀乎?”東皋公曰:“老夫思之已熟,欲待一人未至耳。”伍員猜疑不決。是夜,寢不能寐。欲要辭了東皋公前行,恐不能過關,反惹其禍。欲待再住,又恐擔擱光陰,所待者又不知何人。展轉深思,反側不安,身心如在芒剌當中。臥而複起,繞室而走,不覺東方發白。隻見東皋公叩門而入,見了伍員,大驚曰:“足下須鬢,何故俄然改色?得無愁思而至耶?”員不信,取鏡照之,已蒼然頒白矣!世傳伍子胥過昭關,一夜愁白了頭,非浪言也。員乃投鏡於地,痛哭曰:“一事無成,雙鬢已斑,天乎,天乎!”東皋公曰:“足下勿得哀痛,此乃足下吉兆也。”員拭淚問曰:“何謂吉兆?”東皋公曰:“公狀貌宏偉,見者易識。今須鬢頓白,一時難辨,能夠混過俗眼。況吾友,老夫已請到,吾計成矣。”員曰:“先生存安在?”東皋公曰:“吾友複姓皇甫,名訥,今後西南七十裡龍洞山居住。此人身長九尺,眉廣八寸,彷彿與足下類似。教他假扮作足下,足下卻扮為仆者,倘吾友被執,紛論之間,足下便可搶過昭關矣。”伍員曰:“先生之計雖善,但累及貴友,於心不安!”東皋公曰:“這個無妨,自有挽救之策在後,老夫已與吾友備細言之。此君亦慷慨之士,直任無辭,不必過慮。”言畢,遂令人請皇甫訥至土室中,與伍員相見。員視之,果有三分相像,心中不堪之喜。東皋公又將藥湯與伍員洗臉,變其色彩。捱至傍晚,使伍員解其素服,與皇甫訥穿之。另將緊身褐衣,與員穿戴,扮作仆者。羋勝亦換衣,如村家小兒之狀。伍員同公子勝,拜了東皋公四拜:“異日倘有出頭之日,定當重報!”東皋公曰:“老夫哀君受冤,故欲相脫,豈望報也!”員與勝跟從皇甫訥,連夜望昭關而行,拂曉已到,正值開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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