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時長勺互雄雌,又見乘丘覆宋師。勝負無常終有失,何如修好兩無危?
卻說南宮長萬歸宋,宋閔公戲之曰:“始吾敬子,今子魯囚也,吾弗敬子矣。”長萬大慚而退。大夫仇牧私諫閔公曰:“君臣之間,以禮訂交,不成戲也。戲則不敬,不敬則慢,慢而無禮,悖逆將生,君必戒之!”閔公曰:“孤與長萬習狎,無傷也。”
再說齊桓公自長勺大挫以後,深悔用兵。乃委國管仲,日與婦人喝酒為樂。有以國事來告者,桓公曰:“何不告季父?”時有豎貂者,乃桓公之幸童。因欲靠近內庭,不便來往,乃自宮以進。桓公憐之,寵任更加,不離擺佈。又齊之雍邑人名巫者,謂之雍巫,字易牙,為人多權謀,工射禦,兼精於烹調之技。一日,衛姬病,易牙和五味以進,衛姬食之而愈,因愛近之。易牙又以滋味媚豎貂,貂薦之於桓公。桓公召易牙而問曰:“汝善調味乎?”對曰:“然。”桓公戲曰:“寡人嘗鳥獸蟲魚之味幾遍矣。所不知者,人肉味何如耳?”易牙既退,及午膳,獻蒸肉一盤,嫩如乳羊,而甘美過之。桓公食之儘,問易牙曰:“此何肉,而美至此?”易牙跪而對曰:“此人肉也。”桓公大驚,問:“何從得之?”易牙曰:“臣之宗子三歲矣。臣聞‘忠君者不有其家。’君何嘗人味,臣故殺子以適君之口。”桓公曰:“子退矣!”桓公以易牙為愛己,亦寵任之。衛姬複從中獎飾。自此豎貂、易牙表裡用事,陰忌管仲。至是,豎貂與易牙合詞進曰:“聞‘君出令,臣奉令’。今君一則季父,二則季父,齊國疑於無君矣!”桓公笑曰:“寡人於季父,猶身之有股肱也。有股肱方成其身,有季父方成其君。爾等小人何知?”二人乃不敢再言。管仲秉政三年,齊國大治。髯仙有詩雲:
是時楚方強大,滅鄧,克權,服隨,敗鄖,盟絞,役息。凡漢東小國,無不稱臣進貢。惟蔡恃與齊侯婚姻,中國諸侯通盟同兵,未曾服楚。至文王熊貲,稱王已及二世。有鬥祈、屈重、鬥伯比、薳章、鬥廉、鬻拳諸報酬輔,虎視漢陽,漸有侵軼中原之意。
卻說群公子既殺子遊,遂營私子禦說即位,是為桓公。拜戴叔皮為大夫。選五族之賢者,為公族大夫。蕭叔大心仍舊守蕭。遣使往衛,請執猛獲。再遣使往陳,請執南宮長萬。公子目夷時止五歲,侍於宋桓公之側,笑曰:“長萬不來矣!”宋公曰:“孺子何故知之?”目夷曰:“勇力人所敬也,宋之所棄,陳必庇之。白手而行,何愛於我?”宋公大悟,乃命齎重寶以賂之。
楚王思蔡侯之言,欲得息媯,假以巡方為名,來至息國。息侯迎謁道左,極其恭敬。親身辟除館舍,設大饗於朝堂,息侯執爵而前,為楚王壽。楚王接爵在手,淺笑而言曰:“昔者寡人曾效微勞於君夫人,今寡人在此,君夫人何惜為寡人進一觴乎?”息侯懼楚之威,不敢違拒,連聲唯唯,立即傳話宮中。不一時,但聞環珮之聲,夫人媯氏盛服而至,彆設氈褥,再拜稱謝。楚王答禮不迭。媯氏取白玉卮滿斟以進。素手與玉色相映,楚王視之大驚。公然天上徒聞,人間罕見,便欲以手親接其卮。那媯氏不慌不忙,將卮遞與宮人,轉遞楚王。楚王一飲而儘。媯氏複再拜請辭回宮。楚王心念息媯,反未儘歡。席散歸館,寢不能寐。次日,楚王亦設享於館舍,名為答禮,暗伏兵甲。息侯赴席,酒至半酣,楚王假醉,謂息侯曰:“寡人有大功於君夫人,今全軍在此,君夫人不能為寡人一犒勞乎?”息侯辭曰:“敝邑褊小,不敷以優從者,容與寡小君圖之。”楚王拍案曰:“匹夫背義,敢巧舌拒我?擺佈何不為我擒下!”息侯正待分訴,伏甲猝起,薳章、鬥丹二將,就席間擒息侯而縶之。楚王自引兵徑入息宮,來尋息媯。息媯聞變,歎曰:“引虎入室,吾自取也!”遂奔入後園中,欲投井而死。被鬥丹搶前一步,牽住衣裾曰:“夫人不欲全息侯之命乎?何為佳耦俱死!”息媯嘿然。鬥丹引見楚王,楚王以好言安撫,許以不殺息侯,不斬息祀。遂即軍中立息媯為夫人,載今後車。以其臉似桃花,又曰桃花夫人。今漢陽府城外有桃花洞,上有桃花夫人廟,即息媯也。唐人杜牧有詩雲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