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說宋使見了齊侯,言賠罪請盟之事。獻白玉十瑴,黃金千鎰。齊桓公曰:“天子有命,寡人安敢自專?必須煩王臣轉奏於王方可。”桓公即以所獻金玉,轉送票據,致宋公取成之意。票據曰:“苟君侯赦免,有所藉手,以複於天王,敢不如命。”桓公乃使宋公修聘於周,然後再訂會期。票據辭齊侯而歸。齊與陳曹二君各回本國。要知後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化。
齊侯另有書通訊於文薑,文薑召莊公語之曰:“齊魯世為甥舅,使其惡我,猶將乞好,況取平乎?”莊公唯唯。乃使施伯答書,略曰:
卻說管仲有愛妾名婧,鐘離人,通文有智。桓公好色,每出行,必以姬嬪自隨。管仲亦以婧從行。是日,管仲軍出南門,約行三十餘裡,至峱山,見一野夫,短褐單衣,破笠赤腳,放牛於山下。此人叩牛角而歌。管仲在車上,察其人不凡,令人以酒食勞之。野夫食畢,言:“欲見相君季父。”使者曰:“相國車已疇昔矣。”野夫曰:“某有一語,幸傳於相君:‘浩浩乎白水!’”使者追及管仲之車,以其語述之。管仲茫然,不解所謂,以問妾婧。婧曰:“妾聞古有《白水》之詩雲:‘浩浩白水,鯈鯈之魚,君來召我,我將安居?’此人殆欲仕也。”管仲即命泊車,令人召之。野夫將牛寄於村家,隨使者來見管仲,長揖不拜。管仲問其姓名,曰:“衛之野人也,姓寧名戚。慕相君好賢禮士,不憚跋涉至此。無由自達,為村人牧盟主。”管仲叩其所學,應對如流。歎曰:“豪傑辱於泥塗,不遇汲引,何故自顯?吾君雄師在後,不日當過此。吾當作書,子持以謁吾君,必當重用。”管仲即作書緘,就托付甯戚,相互各彆。甯戚仍牧牛於峱山之下。齊桓公雄師三往火線到,甯戚依前短褐單衣,破笠赤腳,立於路旁,全不畏避。桓公乘輿將近,甯戚遂叩牛角而歌之曰:
巍巍霸氣吞東魯,尺劍如何能用武?要將信義服群雄,不吝汶陽一片土。
魯莊公將往會齊侯,問:“群臣誰能從者?”將軍曹沫請往。莊公曰:“汝三敗於齊,不慮齊人笑耶?”曹沫曰:“惟恥三敗,是以願往,將一朝而雪之。”莊公曰:“雪之何如?”曹沫曰:“君當其君,臣當其臣。”莊公曰:“寡人越境求盟,猶再敗也。若能雪恥,寡人聽子矣!”遂偕曹沫而行,至於柯地。齊侯預築土為壇以待。魯侯先令人賠罪請盟,齊侯亦令人訂期。
濟濟冠裳集五君,臨淄奇蹟鮮明新。局中先著誰能識?隻為推尊第一人。
又有詩單道曹沫劫齊桓公一事,此乃後代俠客之祖。詩雲:
臣受命出師,行至峱山,得衛人甯戚。此人非牧豎者流,乃當世有效之才,君宜留以自輔。若棄之使見用於鄰國,則悔無及矣!
是晚,宋公回館,謂大夫戴叔皮曰:“齊侯妄自負大,越次主會,便欲調遣各國之兵。將來吾國且疲於奔命矣!”叔皮曰:“諸侯從違相半,齊勢未集。若征服魯鄭,霸業成矣。齊之霸,非宋福也。與會四國,惟宋為大,宋不從兵,三國亦將崩潰。況吾本日之來,止欲得王命,以定位耳。已列於會,又何俟焉?不如先歸。”宋公從其言,遂於五更登車而去。
齊侯得書大悅,傳令退兵於柯。
短褐單衣牧豎窮,不逢堯舜遇桓公。自從叩角歌聲歇,無複飛熊入夢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