東周列國誌_第78章 娶夏姬巫臣逃晉圍下宮程嬰匿孤(2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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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晉景公以齊鄭俱服,很有矜慢之心,寵用屠岸賈,遊獵喝酒,複如靈公之日。趙同趙括與其兄趙嬰齊不睦,誣以淫亂之事,逐之奔齊,景公不能製止。時梁山無端自崩,梗阻河道,三日不通。景公使太史卜之。屠岸賈行賂於太史,使以“科罰不中”為言。景公曰:“寡人未常過用科罰,何為不中?”屠岸賈奏曰:“所謂科罰不中者,失入失出,皆不中也。趙盾弑靈公於桃園,載在史冊,此不赦之罪,成公不加誅戮,且以國政任之。延及於今,逆臣子孫,充滿朝中,何故懲戒先人乎?且臣聞趙朔、原、屏等,自恃宗族眾盛,將謀背叛。樓嬰欲行諫沮,被逐出走。欒郤二家,畏趙氏之勢,啞忍不言。梁山之崩,天意欲主公聲靈公之冤,正趙氏之罪耳。”景公自戰邲時,已惡同括跋扈,遂惑其言。問於韓厥,厥對曰:“桃園之事,與趙盾何與?況趙氏自成季以來,世有大勳於晉。主公何如聽細人之言,而疑功臣以後乎?”景公意未豁然。複問於欒書郤錡。二人先受岸賈之囑,含混其詞,不肯替趙氏辯白。景公遂信岸賈之言,覺得實然。乃書趙盾之罪於版,付岸賈曰:“汝好處罰,勿驚國人!”

屠岸賈回府,將令媛犒賞程嬰。程嬰辭不肯賞。岸賈曰:“汝原為邀賞出首,如何又辭?”程嬰曰:“小報酬趙氏門客已久,今殺孤兒以自脫,已屬非義,況敢利多金乎?倘念小人微勞,願以此金收葬趙氏一門之屍,亦表小人門下之情於萬一也。”岸賈大喜曰:“子真信義之士也!趙氏遺屍,聽汝收取不由。即以此金為汝營葬之資。”程嬰乃拜而受之。儘收各家骸骨,棺木盛殮,彆離葬於趙盾墓側。事畢,複往謝岸賈。岸賈欲留用之,嬰流涕言曰:“小人一時貪恐怕死,作此不義之事,無臉孔複見晉人,今後將餬口遠方矣。”程嬰辭了岸賈,往見韓厥。厥將乳婦及孤兒托付程嬰。嬰撫為己子,攜之潛入盂山藏匿。先人因名其山曰藏山,以藏孤得名也。

屠岸賈起家往首陽山擒捉孤兒,城中那一處不傳遍,也有替屠家歡樂的,也有替趙家感喟的,那宮門盤詰,就怠慢了。韓厥卻教親信門客,假作草澤醫人,入宮看病,將程嬰所傳“武”字,粘於藥囊之上。莊姬瞥見,已會其意。診脈已畢,講幾句胎前產後的套語,莊姬見擺佈宮人,俱是親信,即以孤兒裹置藥囊當中。那孩子哭泣起來,莊姬手撫藥囊祝曰:“趙武,趙武!我一門百口仇恨,在你一點血泡身上,出宮之時,切莫哭泣!”叮嚀已畢,孤兒叫聲頓止,走出宮門,亦無人查問。韓厥得了孤兒,如獲珍寶,藏於深室,使乳婦育之,雖家人亦無知其事者。

趙朔私與莊姬約:“生女當名曰文,若生男當名曰武,文人無用,武可報仇。”獨與門客程嬰言之。莊姬從後門上溫車,程嬰護送,徑入宮中,投其母成夫人去了。伉儷彆離之苦,自不必說。

卻說趙盾有兩個親信門客,一個是公孫杵臼,一個是程嬰。先前聞屠岸賈圍了下宮,公孫杵臼約程嬰同赴其難。嬰曰:“彼假托君命,布詞討賊,我等與之俱死,何益於趙氏?”杵臼曰:“明知無益。但恩主有難,不敢逃死耳!”嬰曰:“姬氏有孕,若男也,吾與爾共奉之;不幸生女,死猶未晚。”及聞莊姬生女,杵臼泣曰:“天果絕趙乎!”程嬰曰:“未可托也,吾當察之。”乃厚賂宮人,使通訊於莊姬。莊姬知程嬰忠義,密書一“武”字遞出。程嬰私喜曰:“公主果生男矣!”及岸賈搜刮宮中不得,程嬰謂杵臼曰:“趙氏孤在宮中,索之不得,此天幸也!但可瞞過一時耳。後日事泄,屠賊又將搜刮。必須用計,偷出宮門,藏於遠地,方保無虞。”杵臼沉吟了半日,問嬰曰:“立孤與死難,二者孰難?”嬰曰:“死易耳,立孤難也。”杵臼曰:“子任其難,我任其易,何如?”嬰曰:“計將安出?”杵臼曰:“誠得彆人嬰兒詐稱趙孤,吾抱往首陽山中,汝當出首,說孤兒藏處。屠賊得偽孤,則真孤可免矣。”程嬰曰:“嬰兒易得也。必須竊得真孤出宮,方可保全。”杵臼曰:“諸將中惟韓厥受趙氏恩最深,能夠竊孤之事托之。”程嬰曰:“吾重生一兒,與孤兒誕期附近,能夠代之。然子既有藏孤之罪,必當並誅,子先我而死,我心何忍?”因泣下不止。杵臼怒曰:“此大事,亦美事,何故泣為?”嬰乃收淚而去。半夜,抱其子付於杵臼之手。即往見韓厥,先以“武”字示之,然後言及杵臼之謀。韓厥曰:“姬氏方有疾,命我求醫。汝若哄得屠賊親往首陽山,吾自有出孤之計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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