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彥成道:“這事瑪法也有參與,提出清查虧空的,是內閣學士尹大人。尹大人與王中堂一貫友情不錯,故而也和王中堂一樣,對和珅深惡痛絕。四年之前,禦史曹錫寶想著旁敲側擊,先找出劉全的罪證,再扳倒和珅,不想謀事不密。這四年來,朝中禦史憚於和珅陣容,更加不敢言事了。誰知客歲,和珅舉薦部員湛露,卻被皇上嚴詞斥責,尹大人目睹這是個好機遇,他常日做欽差學政,常在山東山西一帶,故而對那邊弊政,特彆熟知。這一次便上書皇上,要求查辦三省虧空,如果三省的虧空失實,隻怕皇上再如何包庇和珅,也不得不對他嚴加懲辦了吧?”
孫星衍俄然想起一事,問道:“尹大人,你可知那慶成與和珅是何乾係?”
江鎮鴻道:“和珅的事,我也有些耳聞。現下京中都在傳,和中堂本年是四十歲滿壽,正要好好籌辦一番。這些日子啊,都城裡外省的商客長員越來越多了,這些人啊,一半是為了皇上的萬壽慶典,另一半,就是為了給他祝壽的。”
但是以後的事情,卻完整出乎諸人料想。
楊吉道:“那如何?江總商,莫非還真要給和珅送禮不成?”
諸人皆是文官,本來酒量都不大,一時酒過三巡,也各自難以禁止,紛繁為尹壯圖鳴不平起來。孫星衍隻聽一個聲音問道:“楚珍兄,你在外省多年,賦稅虧空如何,該當是曉得的。便我在湖南,也不敢說庫中存銀儘夠數了。可你這一去,如何會查出這般成果啊?”孫星衍曉得此人就是之前彈劾國泰,終究將其懲辦的錢灃,尹壯圖字楚珍,故而錢灃以字稱之。
阮元不善喝酒,故而換了茶,眼看敬茶三杯,盧蔭溥不由笑道:“伯元,還是你有出息,你這中了進士不過一年便授了編修。愚兄我在翰林待了八年,竟還未得一次升遷呢。”
孫星衍道:“各位,依下官之見,這慶成之言可疑之處甚多,朝廷派欽差外出查驗堆棧,去了直接查問便是,如果處所上有所不遵,便是抗旨,何必多此一舉,找他們過來飲宴數日?有這幾日工夫,便是從四周府縣調些銀米過來,也充足了。尹大人這一番擔擱,卻反而給了他們可乘之機啊?”
主持此次酒宴的官員名叫盧蔭溥,字南石,與阮元一樣是翰林編修,但中進士卻比阮元要早八年。他是盧見曾之孫,幼時曾在揚州住過數年,盧見曾在揚州時又多建立,故而阮元與他頗多友情。常日翰林中庶吉人教習也有部分是他兼理,與庶吉人友情不錯,故而此次雖為己酉科庶吉人散館,卻請了他來主持。
阮元俄然問道:“如何瑟庵兄和金門兄本日冇來?”己酉科探花劉鳳誥字承牧,號金門,故而翰林中以金門稱之。
呼什圖說完這話,便即拜彆,阮元隻好再行拜彆。
胡長齡道:“伯元,瑟庵你我倒是熟悉,金門我聽人說,另有一番故事。當日殿試之時,金門表情衝動,成果眼看日落,仍未完卷。按朝廷定規,此時便要收卷,當日禮部尚書常青在場,見他筆跡清秀,一時不忍,想讓他多寫一些。王中堂看過他所寫筆墨,也是這般觀點,但王中堂一貫至公忘我,故而縱有惜才之心,也不能違了軌製,眼看便要收了他卷子上去。”
“楚珍,不成對皇上無禮!”諸人隻聽門外一個峻厲的聲音傳來,轉頭看時,恰是王傑到了。一時錢灃、孫星衍等人紛繁向王傑施禮,隻尹壯圖早已不管不顧,竟又斟了一杯酒,隨即一飲而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