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元升了編修,又值翰林散館,幾個己酉科的進士眼看要各奔東西,便商討著次日又備了一桌宴席,一是慶賀翰林卒業,二是為了送彆已經改部的錢楷。阮元、胡長齡、那彥成、劉鐶之和錢楷都在這一日準期赴宴。
呼什圖說完這話,便即拜彆,阮元隻好再行拜彆。
所謂翰詹大考,是清朝專屬翰林院和詹事府官員的測驗,本無按期,乾隆朝共有十次,大抵是六年一次。擅文賦者常常是以得用,翰林詹事官員不似六部各有實權,自四品翰林學士至六品詹事府中允,皆是撰寫朝廷文章的詞臣,故而在翰林中,一次從七品編修升至五品侍讀侍講這類先例,卻也很多見。少數大考成績極其優良者,乃至能夠一次升到四品,做到從四品的侍讀學士或侍講學士,故而阮元、盧蔭溥等人聽了,也都躍躍欲試。
“我們先到了大同府,當時我便想著去府庫查驗存銀。可慶成卻說:‘尹大人,我等一起西行,車馬勞累,便是去了堆棧,這般精力,隻怕也查不出甚麼來。不如臨時安息幾日,與其間大小官員,飲宴一番,他們眼看我等隨和,天然會忽視粗心,到時候再去查驗,纔是事半功倍啊。’”
“楚珍,不成對皇上無禮!”諸人隻聽門外一個峻厲的聲音傳來,轉頭看時,恰是王傑到了。一時錢灃、孫星衍等人紛繁向王傑施禮,隻尹壯圖早已不管不顧,竟又斟了一杯酒,隨即一飲而儘。
楊吉忿忿道:“他這不是把本身和皇上相提並論了嗎?還是說……伯元,你說和珅會不會另有彆的意義?”
尹壯圖道:“南園,你所言之事我何嘗不知?在大同,在太原,我都曾思疑他們以市銀做帑銀,故而尋得很多銀錠,一一拆封查驗,可那些都是五十兩一錠,並無不對啊?即便大同和太原也想瞞天過海,販子又哪得這很多五十兩的銀錠啊?”
錢灃問道:“楚珍,朝廷帑銀,向來是五十兩一鋌,可官方市銀,並無此等規製,大略一二十兩便做一錠。當年我查國泰的時候,國泰借用販子存銀,想用市銀充作帑銀瞞天過海,當即被我查了出來。這事我和你講過,你為何毫無發覺呢?”
阮元不善喝酒,故而換了茶,眼看敬茶三杯,盧蔭溥不由笑道:“伯元,還是你有出息,你這中了進士不過一年便授了編修。愚兄我在翰林待了八年,竟還未得一次升遷呢。”
尹壯圖道:“我不曉得,聽聞他二人來往未幾,更何況,當日我隻是建議皇上加派旗人大臣與我同去,並未明言要慶成同去啊?”
但是以後的事情,卻完整出乎諸人料想。
那彥成隻好飲了一杯,阮元也笑道:“實在我看啊,這事另有一人當罰,我初入翰林之時,看裴山和繹堂的眼神,就曉得他們中間,必定有隱情。你們想想,裴山在都城十年,如何能不知繹堂身份?當時我們問他,他還支支吾吾,不肯答覆呢!”世人紛繁稱是。
阮元卻俄然想起,江春客歲歸天之前,曾將一封手劄送到行館。對於阮元今後為官之事,江春多有指導。而此中有一條便是如何應對和珅:
“可到了府庫,我卻發明,庫房當中的存銀,竟和賬上所載分厘不差。我為了怕他們作偽,讓他們翻開了一些銀錠封皮,可此中的銀錠也無涓滴不當之處。又去查糧倉,存糧也自充沛。我在山西做過學政,深知大同府虧空猶重,實在是不知這府庫怎的過了數年,便充分仍舊,再無虧欠了。以後去山西佈政使司,去山東,也是普通景象。這……這絕無能夠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