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昀喜道:“才二十五歲?辛楣,這後生今後若勤於學術,隻怕你我都要望塵莫及了啊?你看看他這語句,引經據典,卻毫無堆砌之感,生澀古字雖多,讀起來卻並無不通之處。更可貴的,在這些丹青上麵,你看。”說著好輕易翻到剛纔看的那頁,細心報告起來。
阮元道:“不瞞先生,門生近年應舉,對於精通一事,實在想的未幾。”
所謂“遠近之法”,實在是當代對透視學的一類彆稱。紀昀說著,也連連歎道:“眼下這些陋儒,也隻好做做筆墨,堆砌幾句典範,凡人無知,便覺得有學問。哼,這引經據典,是為了給人看的,不是為了裝點學問的。更有些人,自發得多認得幾個字,便隨便利用,也不管用的是不是處所。這類人,那就是陋儒!”
世人看那前麵之人時,一時儘數作揖儘禮。那人不是彆人,恰是王傑,他常日不但為官通達,學術上更喜汲引掉隊,故而此次集會,他也得了餘暇,來此交遊。聽紀昀和錢大昕相爭,他和二人乾係倒也不錯,故而上前相問。
錢大昕見他神采歉疚,也曉得他多讀聖賢之書,心中老是故意胸萬民之意,眼下雖是未經實事,可有了這番初心,今後想是不會永久紙上談兵下去。便道:“伯元,你年紀尚輕,能夠如許問你,是我問的早了。眼下回想起來,我二十四歲之時,也不免有些墨客意氣,想著多讀書史,便能濟世救民,我又怎能強求與你?之前和你提及內閣中書一事,你能夠想想。二雲那日所說,著書立說之事,或許你也能夠考慮一番。”
眼看春去夏來,東南戰事也終究結束,朝廷這邊福康安、海蘭察帶著精兵直撲敵營,勝利抓獲林爽文,送來都城正法。一時候軍機處和各大部院也都鬆了一口氣,很多之前日夜繁忙的官員也獲得了幾日歇息時候。這一日錢大昕約了邵晉涵、孫星衍等一批名儒,便籌辦在歡然亭集會,批評近年來的年青掉隊。
二人正談笑間,江彩也已到了廳裡,眼看錢大昕坐在上首,她雖已有孕將近八個月,也趕緊施禮道:“見過錢先生了,伯元的事,我剛纔已聽人說了,也是我的不對,抱病這麼久,竟遲誤了伯元科考。”
實在,恒瑞無能免死,柴大紀有功論斬,這統統究竟是誰的任務,大師心知肚明。隻是直言天子不對,在此時極易成為“大不敬”的不赦之罪,故而都不敢直說乾隆的不是罷了。一時候諸人把二人高低比對,不覺都為柴大紀感喟。
此時聽錢大昕這一問,這深切腦海的八個字便即脫口而出。可此言一出,他卻模糊發覺,這八個字看似熟諳非常,卻又非常陌生,彷彿本身並不清楚此中含義,一時發楞,也不敢再言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