督撫天下_第十七章 南錢北紀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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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人看那前麵之人時,一時儘數作揖儘禮。那人不是彆人,恰是王傑,他常日不但為官通達,學術上更喜汲引掉隊,故而此次集會,他也得了餘暇,來此交遊。聽紀昀和錢大昕相爭,他和二人乾係倒也不錯,故而上前相問。

錢大昕笑道:“曉嵐兄儘管看,如果你感覺這謄寫得不好。小弟明日,就捲了鋪蓋回江南去。今後也休說甚麼南錢北紀,隻稱紀大、錢二罷了。”

順手翻得幾頁,隻覺言必有據,儒家古籍之言,援引豐富,卻一看便知,此中自有丘壑,絕非簡樸的史料堆積。不由得輕聲讀道:“《說文》曰:‘輿,車底也’,《續漢書.輿服誌》曰:‘上古賢人觀秋蓬為輪……’,嗯,《考工記》、《大戴禮》、《史記.天官書》……不錯,讀書很多。”

紀昀笑道:“《考工記》?聽著是冷僻了些,近年《周禮》除了戴東本來生,似也無甚佳作。若能彆出機杼,倒也是件功德。隻是辛楣,你不會覺得,我常日忙著訂正《四庫》,竟荒廢了經術吧?如果你這般想,哼哼,隻怕你明天要哭著歸去嘍。”說著說著,用心做出抽泣之狀,一時諸儒看著,卻也不由莞爾。

錢大昕道:“你未經嘗試,故而不知,眼下若說著書,哪一個後學不得先遍觀經籍,儘集天下至論,才氣推陳出新?似前朝有些陋儒那般出言無據,張口便來的做法,本朝已是行不通了。以是呢,你著書之時,也必定要重新複習畢生所學,你遍觀經籍之時,也自可將相乾掌故,一一融會貫穿,實在對於會試大有好處。隻是老夫不知,伯元,你經史兼通,確切不錯,但是否有專精之處呢?”

阮元送彆江彩以後,想著錢大昕著書立說之言,也自發能夠一試。便開端一邊籌辦會試,一邊精研《考工記》,讀書治學之事日複一日,並無多少辨彆,很快已是乾隆五十三年的初夏了。

阮元不解,忙問其故。江彩道:“夫子,這半年來,我一向看著。夫子為了我的病,已是遲誤了一屆科考,這夏去秋來,夏季也近了,如果這個夏季我又抱病,你可如何是好?荃兒這出世不久,看你神采,又分了大半精力在荃兒身上,似你這般招考,後年那一屆,你又如何便說,本身必然能考中呢?我母女兩個若再留在京裡,隻怕反誤了你。不如先回家去,如果你下一屆中了,或是不肯考了,想回揚州來,我們再見麵也不遲啊。”

紀昀一邊接過書來,一邊猶調笑道:“是嗎,二弟?咦,我為甚麼要認你這麼個弟弟?”一番話聽得大師又笑了起來。也隻要孫星衍資格尚淺,想著柴大紀的事為甚麼放下不問,又來看甚麼新作品了?還想上前問一句柴大紀眼下如何,錢大昕看著,悄悄將他攔住,小聲道:“不忙,紀大人的脾氣,是先看完書,再說朝廷的事。”

實在,恒瑞無能免死,柴大紀有功論斬,這統統究竟是誰的任務,大師心知肚明。隻是直言天子不對,在此時極易成為“大不敬”的不赦之罪,故而都不敢直說乾隆的不是罷了。一時候諸人把二人高低比對,不覺都為柴大紀感喟。

錢大昕道:“這恒瑞畢竟是宗室,便是阿中堂不說彆的,隻怕皇上那邊,也不好馬上問罪。可柴將軍這不過是一時失禮,不管如何,也夠不上極刑啊?嘉勇侯用兵也算當世一流,可這心術……當年他父親傅文忠公活著時,我也識得,常日禮賢下士,京官困頓者常常得其佈施,毫不會因失禮起火的啊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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