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晉涵道:“淵如,你有所不知,和珅在軍務上,話語分量有限,他七年之前用兵不當,皇上便不肯他過量參與用兵。更何況,前日國泰貪瀆,和珅也曾一力保他無罪,厥後查出罪證確實,不也問斬了嗎?”
邵晉涵道:“隻怕……隻怕是阿中堂替他說了好話吧?淵如或許不知,恒瑞與阿中堂也是姻親,恒瑞的女兒,嫁的是阿中堂的孫子。阿中堂這個孫子,出自阿中堂次子阿必達,這位阿必達大人,在孩兒出世之前便因病故去了,故而阿中堂最捨不得這個孫兒。或許這一次,也是阿中堂從中周旋,才免了恒瑞極刑,隻改發遣了。”
邵晉涵忽道:“子田,我這幾日倒是聽聞了些柴將軍的事,好是奇特。柴將軍到底是如何了,本來在諸羅立了功,這又被帶到都城,竟要問斬了呢?”
阮元問道:“既然那恒瑞無能,朝廷為何選他做福建將軍?”
此時聽錢大昕這一問,這深切腦海的八個字便即脫口而出。可此言一出,他卻模糊發覺,這八個字看似熟諳非常,卻又非常陌生,彷彿本身並不清楚此中含義,一時發楞,也不敢再言語。
想到這裡,垂垂有了主張,便向錢大昕道:“先生,門生記得,《周禮》當中,精於《考工記》一篇的先儒彷彿未幾。門生眼放學問,不敷以通一經,但若隻為這一篇做些註解,倒還應對得來,不知先生有何見教?”
說道這裡,向紀昀問道:“曉嵐啊,這著書之人,姓名曰何?現住那邊?但是已落第了?我倒是想見上一見。”
阮元送彆江彩以後,想著錢大昕著書立說之言,也自發能夠一試。便開端一邊籌辦會試,一邊精研《考工記》,讀書治學之事日複一日,並無多少辨彆,很快已是乾隆五十三年的初夏了。
孫星衍道:“我傳聞那恒瑞近年與和珅來往頗密,或許……或許和珅在皇上麵前為他討情了,也說不定呢。”
諸人回過身來,見身後是個麵色紅潤的微胖白叟,趕緊紛繁作揖道:“見過曉嵐兄!”這白叟髯毛斑白,頭上辮髮也漸稀少,卻神采奕奕,一副無憂無慮的神采。天然是禮部尚書,字稱曉嵐的紀昀了。他生於雍正二年,於在場諸儒中年紀最大,故而即便錢大昕也要以兄長稱之。
紀昀笑道:“《考工記》?聽著是冷僻了些,近年《周禮》除了戴東本來生,似也無甚佳作。若能彆出機杼,倒也是件功德。隻是辛楣,你不會覺得,我常日忙著訂正《四庫》,竟荒廢了經術吧?如果你這般想,哼哼,隻怕你明天要哭著歸去嘍。”說著說著,用心做出抽泣之狀,一時諸儒看著,卻也不由莞爾。
紀昀眼看錢大昕在場,笑道:“辛楣啊,傳聞你此次重回都城,也快兩年了,如何常日也冇聽你說一聲?這要不是任子田在我這裡辦事,聽他偶爾提及,我還覺得你在江南納福呢。如何?人家都說南錢北紀,這到了我的地界上,不敢出頭了吧?哈哈!”
錢大昕所言嵇中堂,便是清朝治水名臣嵇璜,他與乾隆同歲,但身材卻不如乾隆矯健,故而到了古稀之年,隻得擔負大學士,卻進不了軍機處。對於這些,阮元和錢大昕也自有耳聞。
說道算學,阮元倒是確有些興趣,道:“若論算學,門生家裡有家祖留下的算經,門生幼年之時,曾遍覽此中三統四分、小輪橢圓之法,隻是……”想到這裡,俄然想到,他於《五經》當中,最為善於之學乃是《禮記》。又為了精通《禮記》,三禮中另兩部《周禮》、《儀禮》也經常研讀。而《周禮》當中,最後的《考工記》部分,多涉舟車營建之法,正與算學相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