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大昕所言嵇中堂,便是清朝治水名臣嵇璜,他與乾隆同歲,但身材卻不如乾隆矯健,故而到了古稀之年,隻得擔負大學士,卻進不了軍機處。對於這些,阮元和錢大昕也自有耳聞。
紀昀看這部書時,隻覺冊子不厚,上麵寫著“考工記車製圖解”七字,隨便翻開一頁,字倒印得工緻。想著著書之人,應是個後輩,不敢多行著作,可又是哪家的後輩,竟有如此財力得以刊印新書?
俄然前麵一人大聲道:“諸位明天是碰到了何事,竟然如此興高采烈?莫非是都城當中,又新出了甚麼才子不成?”
紀昀喜道:“才二十五歲?辛楣,這後生今後若勤於學術,隻怕你我都要望塵莫及了啊?你看看他這語句,引經據典,卻毫無堆砌之感,生澀古字雖多,讀起來卻並無不通之處。更可貴的,在這些丹青上麵,你看。”說著好輕易翻到剛纔看的那頁,細心報告起來。
所謂“遠近之法”,實在是當代對透視學的一類彆稱。紀昀說著,也連連歎道:“眼下這些陋儒,也隻好做做筆墨,堆砌幾句典範,凡人無知,便覺得有學問。哼,這引經據典,是為了給人看的,不是為了裝點學問的。更有些人,自發得多認得幾個字,便隨便利用,也不管用的是不是處所。這類人,那就是陋儒!”
任大椿尚且未答,王念孫曉得此中內幕,說道:“那恒瑞……哼哼,本來皇上聽他拖延不進,也是龍顏大怒,客歲年底就已將他撤職,押往都城,籌辦問斬。可最後皇上也不知為何,竟然對他網開一麵,隻減死一等,遣戍伊犁。上個月我接到動靜,恒瑞在伊犁那邊,竟然複了副都統之職。恒瑞那廝都能重新啟用,柴將軍竟要問斬,真是不知……不知皇上是何企圖。”
說到這裡,也不由對阮元有些擔憂,道:“伯元,老夫信賴,你此次不得取中,也是家中有些變故,脫不開身,如果下一次會試,冇有這些滯礙,或許你便能中式了。但是你有冇有想過,你來都城考進士,究竟是為了甚麼?是做了官,為民造福?還是隻想著賺些錢補助家用?或者隻是為了在宮禁以內,多尋些常日見不到的書呢?”
錢大昕看紀昀神采,想來已是承認了這冊新書,笑道:“著書之人,本年才二十五歲,這書也不過年初方得刊印,曉嵐兄現在看到,已經算早啦。”
江彩也笑道:“夫子如何如此胡塗?我身子好著呢!隻是你眼下尚未取中進士,夫人我內心天然也不平穩,故而才病了一場。如果夫子真有那麼一天落第做了官,我也就放心了。到阿誰時候,我纔不會水土不平呢!今後我的事,你就放心吧。隻是你這裡,有一件事可必然要承諾我。”
“但是啊。”錢大昕也歎道:“即便如此,我卻也不得立即中進士,厥後乾隆十九年時,那一科會試,我才得以落第,想來那年已是二十七歲了。以是伯元,你是正科中的舉人,應當比老夫更有前程纔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