督撫天下_第五十章 衍聖公府(孔府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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細看這些墨跡,彷彿均是唐詩,一首是白居易《長恨歌》,一首是元稹《連昌宮詞》,這兩首詩內容甚長,故而雖分了數軸,卻仍未全錄。那首《連昌宮詞》更是到了“長官清平太守好,采選皆言由相公。”便戛但是止,全不顧那一軸上另有一半空缺。

阮元想想,道:“熹平二年,原無大事,彼時聖裔聞名之人,當數先師十九世孫孔季將公,二十世孫文禮公和文舉公。此碑之前四年,正值第二次黨錮之禍,名流張儉出亡於賢人之家,文禮公和文舉公傾力護之,是故張儉得以保全。厥後事泄,連累聖裔,文舉公年僅十餘,卻慷慨赴難,乞願代兄受死,兄弟二報酬護名流,而爭相請命,天下聞之而打動。朝廷中人雖多有不肯,然宦豎各式刁難,終究無法,仍處決了文禮公。而後三十五年,文舉公亦因獲咎曹操,闔門受難。亂世之下,其人可憫。”

孔憲增一時髦未答覆,阮元聽了“阮伯伯”這個稱呼,卻也不由心中無法,隻好和顏悅色,對孔慶鎔道:“回嗣公,其實在下並非生而知之者,隻是幼承家教,學而不倦,如此罷了。雖先師所言,亦不強求於生而知之,鄙人經心治學,若能知賢人之意,便也無憾了。”

阮元眼看這幾行殘句,自也不能當即便知此為何人,隻好憑著本身史學功底,嘗試著推演一番,道:“熹平二年,距今一千六百二十年,此墓主彼時年二十七,便英年早逝,實在可惜。但如果由此反推墓主生年,則應是後漢孝桓天子建和元年。生於桓靈之世,想獨善其身,自也不易。至於身份,碑中有‘使君君國濟民’一句,按後漢之時,此地有魯國,那此人多數便是魯相了。建寧二年,魯相史晨曾留碑於孔府,距此時四年,此人應是史晨以後的魯相,若如此說來,多數並非聖裔了。”

君王誤在漁陽事,空把傾城咎婦人。

阮元所謂孔季將,是孔子十九世孫孔宙,文禮和文舉便是孔褒與孔融。眼看阮元如數家珍,將東漢末年孔氏掌故,一一言明,孔憲增天然大喜,道:“不想阮學使乙部之才,一精至斯,反是我孔氏子孫,對先人之事有所陌生了。阮學使,鄙人另有一不情之請,望阮學使允準。七日以後,便是今冬的上丁祭日,若阮學使不棄,此次上丁祭禮,鄙人但願阮學使前來主持。這祭禮一貫如果有學政到臨,便當由學政主祭,衍聖公助祭的,還望阮學使此番不要見怪。”

孔憲增見阮元本是臨喪之服,天然並無不滿之心,又見阮元言語誠心,不但未加指責,反而非常欣喜,道:“阮學使既要施禮,自是一番情意,我卻之不恭。隻是本日阮學使來都來了,如果就這般歸去,反顯得我們待客不周了。實在阮學使本日前來卻也並無不當,阮學使看著也不過而立之年,卻得以位列京卿,提學山東,想來阮學使才學之上,是有過人之處了。”

千章寶炬春光曉,十裡旗號泗水斜。

入得小樓,隻見廳西擺著數排書架,上麵放滿了冊本卷軸,東邊角落之間放著幾幅畫作。小樓一層正中,另有一塊匾額,上書“唐宋舊經樓”五字。阮元在京中亦曾與翰林中善繪之人來往,對畫作略知一二,眼看畫上線條甚是美好,隻轉合之處不免柔弱了些,想來作畫之人或是初習繪事,或是年事尚輕,若這些畫作是孔慶鎔所作,那他已是丹青當中少見的少年奇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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