孔慶鎔也回過了禮,看著阮元,卻不由有些迷惑,向孔憲增道:“爹爹,這位阮伯伯看起來,也不過二三十歲的模樣,就已然做到了山東學政。那爹爹,這天下間最為聰明之人,是不是就是阮伯伯了?”
君王誤在漁陽事,空把傾城咎婦人。
簫韶風暖淨塵沙,縹緲爐煙吐絳霞。
不想到了衍聖公府之前裡許,隻見得一起擺佈,俱是白幡林立,近得衍聖公府門前,眼看門簷柱上,也均係滿了白帛,想來是衍聖公府當中剋日竟有人故去。阮元也暗生悔意,南下之前,他一向想著主試事件,固然曲阜是必經之地,卻未能刺探全麵,隻怕到了這裡,竟遭人數落一番。
阮元不由有些驚奇,莫非除孔慶鎔以外,孔府還另有子嗣?眼看著孔慶鎔不過七歲,如果孔府另有其彆人,隻會比孔慶鎔更小,不然秉承大宗的,當是另一人而非孔慶鎔了。可如果此人隻要五六歲年紀,卻怎得做出如此成熟的詩句?
冇想到他如許一說,孔家父子也都暗自驚奇,孔慶鎔雖著素服,卻也不由得想笑出來,道:“阮伯伯,這兩首詩不是我寫的。”話剛出口,頓覺此番言語,已失了持服之態,趕緊以手遮口,低下頭去。
誰知門房卻道:“回過阮大人,我家老爺他……已經於半個月前故去了。眼下是二老爺家的公子入繼了大宗,繼任衍聖公的事,我家也和皇上上奏過了。隻是皇上雖準了小公子入繼大宗,這繼任衍聖公的詔命卻還冇到呢。以是阮大人,眼下我們衍聖公府,倒是冇有衍聖公的。”
阮元聽了,天然同意,道:“既然孔先生美意如此,又兼舊例地點,鄙人自難相辭。隻是鄙人也有一心願,鄙人與恩師一貫敬慕先師風采,故而想著到這衍聖公府觀瞻一番,如果得見府中金石禮器,自當不堪感激。鄙人歸館,自當親撰祭文,乃至誠之心,相見於先師坐下。”
孔府舊藏金石,便即豐富,又兼此時得蒙乾隆親授十件內府周範銅器,眼看鐘鳴鼎食之狀,阮元和喬書酉也天然不住讚歎。孔憲增又發起,孔府後宅園林,亦曲直阜上佳之景,不如也去一道旁觀。阮元想想此舉並無不便,也自應了,遂留下喬書酉和幾個仆人一起,在孔府積古齋記錄禮器筆墨。
孔慶鎔道:“阮伯伯無需自謙,聰明才乾之人,我也曾見過的,但到了伯伯這班年紀,可冇有人做到學政這般職位,想來伯伯是天賦過人了。恰好,這裡有一塊新近出土的石碑殘片,爹爹看著殘片,已苦思了多日,一向不知其出處。阮伯伯既然好學,說不定會看出這殘片出處呢。”
千章寶炬春光曉,十裡旗號泗水斜。
阮元所謂孔季將,是孔子十九世孫孔宙,文禮和文舉便是孔褒與孔融。眼看阮元如數家珍,將東漢末年孔氏掌故,一一言明,孔憲增天然大喜,道:“不想阮學使乙部之才,一精至斯,反是我孔氏子孫,對先人之事有所陌生了。阮學使,鄙人另有一不情之請,望阮學使允準。七日以後,便是今冬的上丁祭日,若阮學使不棄,此次上丁祭禮,鄙人但願阮學使前來主持。這祭禮一貫如果有學政到臨,便當由學政主祭,衍聖公助祭的,還望阮學使此番不要見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