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家娘子雖因生藥鋪子在年節中經謀生出了些不痛快,可她究根追底還是個良善的,排闥一見這景象,也是一驚,不必人來邀,便主動地穿過買藥看診長隊,擠進鋪子裡來幫襯。
我俄然想起元夕那日從外頭返來時遇著吳裕才,他提過他爺孃現在做的買賣,我在小泥爐上擱置下銅銚子,試問道:“莫非是花炮焰火的買賣?”
聲音聽著耳生,不知是哪一個。我一昂首,麵熟的中年男女二人,稍一迷惑,便瞧見在門外探頭朝裡張望的吳裕才,我這才驀地記起,那對男女恰是他爺孃,吳三利佳耦。
“果是樁好買賣。”徒弟很有興趣地問了下去:“是甚麼樣的貨?可還好發賣?”
徒弟並不在乎吳裕才如何,儘管向他爺孃問安好。
“都是因那花炮所害,何不一同去找那售賣之人討要個說法?”張家娘子也越聽越是氣惱,恨不能親身前去替他們討公道去。
接下來的幾日,直至出了年節,來朱心堂換藥買藥的人方纔垂垂少了,這一個年過得跟個劫似的,總算是過了。
那些人所能做的,不過就是在鋪子裡措置傷口,買些浸洗收斂的傷藥,聚在一起謾罵一回無良商販罷了。
吳三利低低地笑起來,掩不住的對勁:“論說好銷不好銷,這時節,再冇比這更好銷的了。”
有幾個孩童,傷得更不幸些,細皮嫩肉上的燒燙傷痕觸目驚心。張家娘子瞧得眼裡直泛水光,一麵輕手重腳地擦拭汙血,一麵問道:“怎傷成這個模樣?但是不細心打翻了花燈燭火?”
“內蘊濕毒,外感風邪,血脈不暢而至。那人若病症嚴峻,來朱心堂教徒弟瞧瞧便是,在其間纏著我問又有甚功效。”我丟下一句,加快腳步,跨著大步拜彆。
“可不是那花炮焰火惹的事!我也是教火舔了傷了皮肉。年節中就見血,倒黴得緊!”一旁有人咬牙切齒地擁戴。
“如何不想去找討說法。”有個老者那手裡的拐在青石磚的地下戳了幾下,歎道:“方纔藥鋪未開,我們在外甲等著時已相互探聽過,我們都是向一個挑擔躥走的外村夫購的花炮,也怨本身貪小利,隻因他賣得比平常去的花炮爆仗鋪子略便宜些,便都向他去買。”
年節過後,我在鋪子外見過吳裕才兩回,他彷彿是要往鋪子來,又猶躊躇豫的,好生不利落。我與他初見時並無甚麼好言辭好神采,故也懶怠理睬,隻作不瞥見。
年節未過,茱萸巷底經常遭人詬病的生藥鋪子前排起了長隊,一向排過了街口,堵在了張屠戶家門前。
“阿心女人。”他從背麵趕上來,不依不饒:“你可曉得,這是何病症?”
徒弟端著一臉和藹的笑,上前號召,涓滴不現驚奇之色,安靜得一如平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