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靈鋪_第37章 五銖錢與加皮酒(十二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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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將那些話學給徒弟聽,徒弟哈哈長笑了一聲,“朝堂之爭也不過如此了。”

吳裕才一抬眼,我才覺彷彿不太對勁,不由一愣。他浪蕩日久,麵色僵冷更甚,露了些許令人見了發寒的陰氣,這都算不上甚麼,可那雙眼,在落空生命的生機以後,本已是一片死寂,現在在死寂之上,另蒙上一層萬念俱灰的斷交。

他倒是想明白了,不再盤桓不去了?

自吳家娘子取走藥後,諸事皆歸於風平浪靜,也不聞聲吳三利要娶偏房的事,亦不聞聲趙家酒坊的九兒再鬨出甚麼來。屠戶家的娘子來鋪子裡時提過一回,說吳三利因買了大宅子,高低一通忙乎以後,勞累過火,已然臥病。

我還記得上回見他時,他因放心不下爺孃,盤桓人間不肯拜彆。

吳家娘子的過繼筵席以後不久,安靜了冇多少日子的吳家大宅又翻滾起來。大紅的綢子一層層地將宅子包裹住,進收支出的仆婢也多了好些。聽來買藥的人嚼舌,說是吳三利病沉,仍舊執意要將酒坊的女兒九兒討進門,一來要從速留嗣,二來也為沖喜。

當夜,我與徒弟在鋪子裡守到將近子時,我暗自感喟,隻怕劉家酒坊的九兒此時也難眠。我雖不肯徒弟收她的酒,亦不肯見清清淨淨的女人家墮入吳氏一門的泥塘中,更何況徒弟說她纔是杜康先人,少康甕貨真價實的傳人。

徒弟斂了嘻笑,催道:“時候不早了,還不快去做飯。”見我仍舊癡癡的,他又晃了晃手裡的酒壺:“徹夜鋪子裡有客將至,隻許你吃一杯。”

“這於他一定是一樁好事,總要蒙受些事方能徹悟的,也不必等好久了,因果就在麵前。”徒弟從不肯將話說透,但朝夕一處那麼多年,我曉得這話以後定會有事。

“徒弟,九兒明早就抬去吳家大宅了。”我無可何如地歎了口氣,自語道:“吳家那位大叔,也不知他用過多少回五銖錢,心口硬冷之症究竟到了甚麼境地。”

我忽地一怔,目光呆呆地滯在他臉上,我還真未想過本身究竟在希冀甚麼。

我思忖著九兒現下許是不太好過,故意想去望看望探,考慮了一番又覺不當,畢竟還是作罷了。徒弟一再教誨,人各有命,我既幫不了她,又何必多此一舉。

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從吳甲殷乙中間走出的那人,乍然驚呆。來者竟不是旁的甚麼人,倒是已不見了蹤跡好一陣的吳裕才。

酉時閉店,我內心懸著事,悶悶地打不起精力,徒弟晃著一壺酒,從後院過來,睨了我一眼:“莫不是又想要酒吃?我可不敢再教你沾酒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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