渡靈鋪_第40章 玉鏡台與蟾酥丹(一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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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籌莫展,內心疾呼著徒弟,喉嚨裡卻發不出聲來。

“徒弟……”我一抬頭,迎上一張陌生的臉,將我從人堆裡拽出來的那人,竟不是徒弟。說是陌生,隻因我不認得他,那張臉,倒是方纔看戲是見過的,恰是那位對煽情戲文毫無所動的綠袍貴氣公子。

又是一年元夕,我將去歲元夕徒弟給的絹紙紅燈籠取出來點上,懸在後院的老樹枝杈上,好添些年節的喜氣。

我記得她下半晌同我說過,這齣戲她看了不下五遍,怎的還能教這戲賺去那麼多眼淚?我將視野從張家娘子身上移開,漸漸看出去,倒是另有一人同我一樣,並未被台上的戲震驚到多少。

藉著街吊頸掛著的無數燈籠,我細心打量了那人幾眼,二十來歲的年紀,樣貌還算不錯,一身灰綠錦袍顯著貴氣,他正冷冰冰地直視著戲台,嘴角微傾,不屑地嘲笑著。

張家娘子往我身後的生藥鋪子一探頭,撇著嘴道:“阿心啊,你莫怨嬸子吝嗇不肯帶著你頑,你徒弟看你看得緊,我若帶了你去,指不定你徒弟他又該不歡暢了,我可不開罪他。”

張家娘子走後,我回到鋪子裡,坐在櫃檯背麵,托了腮幫長一聲短一聲地感喟,連吳甲都忍不住來問:“阿心這是如何了?”

我鮮少,不,是從未曾置身這般的熙熙人群中,各種聲音一齊向我撲過來,灌得我滿耳滿腦都是喧鬨,暈暈乎乎,辨不明方向。這時候,隨便來小我,稍一撞,我必然要倒地遭人踩踏。

我直點頭,我纔不想觀燈,在我看來街上鋪天蓋地的燈,如何也比不上徒弟去歲給我的那盞大紅燈都雅。

官家人得了這話,倒也不再詰問。過了一陣子,畢竟是報了個吳三利遭其妻室毒害,犯婦懼罪他殺,以此結結案。吳宅空置下來,又成了遠近聞名的一座凶宅。

《荊釵記》我頭一回看,戲文一點點唱下來,塵凡裡的悲歡聚散,不過乎如此。徒弟說得不錯,這戲,同我在生藥鋪子裡所見的,大同小異。抑或是我期盼太高了,這齣戲實在是平常。

徒弟卻要在酉時以火線才留意到我的長歎短歎,拿開我托著腮的手打量我明擺在臉上的怏怏不樂。“阿心是想去觀燈了?”他笑著點了點我的額角。

“那可不一樣,今次的南曲班子是頂馳名的,演的是《荊釵記》……徒弟……”我又是回嘴,又是央告,倒笨口拙舌起來。

俄然有人抓住了我的胳膊,一股極大的力量抵當著人流,將我往反向拉,我擺佈是有力眩暈的,隻求不遭人群踩踏便好,也顧不上那麼多,任由那隻手來拽我。

雖說我對徒弟過分謹慎,總不準我夜裡單獨出去很有些不滿,可當下他應允了我去看戲,我自顧不得那麼多了,滿內心隻剩歡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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