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廝大大鬆了口氣,他哪理睬那麼多,儘管從朱心堂裡把人請歸去便得。
他終是遊移著點了點頭。
“我也是聽人說嘴,那家從外埠遷來經商,並不在城內住,許是在城外有個莊子,彷彿是姓,姓……”那人深鎖了眉撓了撓頭,忽地眼裡一亮:“是了,姓賴。家裡長輩全無,偌大的家業隻年青公子一人擔著……”
藥典手不釋卷地背了不到七八日,便教一名一頭撞進朱心堂的小廝擾斷了我的苦讀。
好些人一同將目光轉向那知情的人,連徒弟也跟著望了疇昔,倒教我悄悄吃驚。
這個疑問,使我從蘇玉汝完美的姻緣中驚醒過來,一番深切撫心以後,我下了鑒定,邇來確有些疏於學習,神思飄忽,帶著花香的暖人東風,更是將我的心機吹得四散。
那小廝向四下張望了一圈,躊躇了半晌,還是搖了點頭,不肯言語。
那小廝兀自煩躁了一番,公然漸漸平靜,這才一拍腦袋,想起尚未遞名帖。他慌手慌腳地從懷裡摸著名帖遞過來,我隻一瞥,便瞧見個燙金的“蘇”字在帖子上閃,倒同那小廝普通嚴峻起來。
“怎不請旁的大夫先瞧瞧?”
我清算了醫笥,殷乙不知從哪個角落踱出來,攔在我跟前,問是否要同往。我向大門外街口張望了一眼,蘇家遣來的乃一駕小車,一人駕車一人坐車,再無餘地。
“如何起的病?”我詰問道。
世人轟笑,一陣笑罵過後,那知戀人到底還是道出了是哪家的女人:“城東富賈,蘇宜的獨女,蘇家小娘子。”
“你不必跟著,店裡還需人看著,我去去便回的。”我搖著頭,背上醫笥,跟著那小廝出了門,臨上車,一眼瞥見日影西斜照在車壁上,我內心又不由一頓縮,轉頭見殷乙還在大門口,便跑歸去幾步叮嚀道:“如果過了酉時我還未歸,便來城東蘇宅接我。”
我心下瞭然,能求到朱心堂來,蘇玉汝之疾恐是不輕,且病起告急,徒弟尋藥短則半日,長則幾日不歸也是有的,我又不知往那邊去找他,待他返來,隻怕早已擔擱了。換作旁人,倒也罷了,可於蘇玉汝,許是不忍見那最好的姻緣蒙塵,我是存了些許體貼的。
殷乙滿臉躊躇,我曉得他在擔憂甚麼,抬起左臂朝他晃了晃,咧嘴笑道:“徒弟給的鐲子非常管用,那些東西……現在等閒都不敢近我呢。”
一片虛與委蛇的“門當戶對”、“金玉良緣”的讚聲中,我心底油但是生了最誠懇實意的歆羨,蘇家小娘子與賴公子元夕共遊的景象尚曆曆在目,當真是一對璧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