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問你，那婢子死了未曾？”她直逼過來的目光平靜且陰寒，我一個勁兒地想要今後畏縮，無法被她抓住了手腕脫不開身。

我內心頭啞然發笑，我是蘇家人請來替她看診的，反倒勞她操心。

我俄然認識到本身還偎在徒弟胸前，雙手緊抓著他的衣袍。我雖曉得他避諱甚麼，但並不覺有甚麼不當，在朱心堂，每當我吃多了少康甕出的酒時，也是這般賴著徒弟。

徒弟向來笑容溫暖，這番話聽來雖還平常，可我曉得，他已然不悅。

不過一息間，蘇玉汝警省過來，口裡低低地慘呼一聲，彷彿我壓壞的是她的肌骨而不是那些花草。那慘呼未落，我已能覺出腦後有器物帶著陰嗖嗖的風襲來，而我已來不及躲閃，更來不及將一指之遙的房門拉開。

“小女邇來神思怠倦，夜間又多夢魘，隻怕是婚期期近，睡臥不寧，傷了神了。”蘇宜忙上前打岔，特地盯了我一眼，不著陳跡地衝我使了個眼色：“這時候身子頂要緊，煩請阿心女人勞心問個脈，補養起來纔是。”

室內不熏香，鼻間滿是新奇花汁草葉的暗香，我一手搭在蘇玉汝的手腕上，不由吸了吸鼻子。

蘇玉汝捧著花一動不動地定在原地，目光渙散失神，不知所措，與方纔狠絕癲狂的模樣判若兩人。

“阿心女人！”

說話間，蘇玉汝便了我引至案便，順手將一案的花草挪到了地下，笑吟吟地攤開手。蘇宜與管事的婦人麵上皆是一鬆，默不出聲地退到內室門外。

“阿心女人？”蘇玉汝見我發楞，眨了眨眼，體貼道：“阿心女人可有甚不適？”

“阿心女人可有傷著？”蘇宜從徒弟身後焦心腸轉出來，憂心慚愧全寫在臉上。隻望了一眼，他又偏過臉去，彷彿有些……有些避諱。

蘇玉汝傳聞那婢子未死彷彿有些不滿，眸光卻還是陰沉：“竟未死麼？她折斷了我的花枝，本就該死，怎會未死。”

俄然麵前一片亮光，房門不知怎的就開了，我毫不躊躇地撲入門前那一襲青袍中，幾近同時，腦後“哐當”一聲鋒利的脆響，有甚麼器物在地下粉身碎骨。我驚駭地扭頭一望，一尊砸得稀爛的八寶琉璃花瓶散碎在地下，蘇玉汝已從案邊站起家，懷裡摟捧著被我壓壞的花束，冷冷地盯著我。

我快速縮回醫笥裡收整的手，昂首正對上她一雙幽黑安靜的眸子。“蘇娘娘……在說甚麼呢？”我嚴峻地捏了捏裙裾，籌算裝一回胡塗，從速從這古怪的蘇宅出去，歸去稟告了徒弟纔是端莊。

“真香，是賴公子所贈罷。”她的神采昭然，不必操心猜，也曉得定是與那位賴公子相乾。

蘇宜這台階搭得不錯，也不必我應對，好順理成章地替她問診。我體味得他的意義，跟著笑道：“還冇向蘇女人道賀呢。蘇公說得極是，越是這個時候，越該好好保養。”

“這花香如何？”蘇玉汝笑問道，眉眼間是掩蔽不住的嬌羞。

我不好說甚麼，隻笑了兩聲，便低頭清算起醫笥，籌辦告彆。

蘇宜點頭稱是不迭，又衝屋裡叱責道：“玉汝，阿心女人美意來替你看診，你這是何為！還不快來與阿心女人賠罪。”

“倒有些長進。”徒弟漸漸點頭，微微地笑，忽而又板起了臉：“隻不長記性，吃過多少虧也記不住，哪一個教你單身出來看診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