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在錦一也算不上有多愛酒,隻是現在這氣候如果入了夜,更加冰冷難耐,而他們這些做主子的也不敢說冷,隻能把衣服被褥裹緊些,讓風少鑽點出去,以是喝幾杯小酒成了她另一個暖身的體例。
被打斷的錦一乖乖地收起了話頭,把貴重的太禧白揣在懷裡,同他一道走著。
說話的是跟在蕭丞身邊的小寺人,名叫邵生。
她用手搓了搓已經有些被凍僵的臉頰,揉散嘴角的苦笑,感慨道:“這雪可真厚,但願能瑞雪兆……”
這倒也不是他隨口扯談的,而是確有其事,因而此次換作錦一啞口無言了,張著嘴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,隻能喝風。畢竟是她有求於人,想說他“見風使舵”都冇甚麼底氣。
大抵……是因為他們之間隻剩下了這些能和統統人都講的陳詞讕言吧。
再一次被躲開的蕭丞半斂著眼眸,落空的手握成拳收了返來,可拽著她手臂的手卻並未鬆開,因而錦一落得了一個將跪未跪的狼狽了局。
俄然之間,雪又紛繁揚揚下了起來,她歎了感喟,收回目光,回身回了屋。
這番話錦一隻是一笑置之,冇有再多說甚麼。
入了冬的京師彷彿變作了冰山天國,寒意從腳底滲進,一絲絲漫了滿身,人渾身高低冇有一處是和緩的。若不是鹹福宮的寧妃催得緊,錦一也是千萬不肯走在這冰天雪地中的。
在這吃人不吐骨的深宮裡,錦一旁的冇學會多少,倒是把這告饒的工夫學得溜溜熟。和命比起來,如許低聲下氣地求人委實算不上甚麼,就是現下這雪有些已經結成了冰渣,磕開端來還怪紮人的。
站在原地的錦一目送著邵生分開,望著他背影的目光卻不知不覺延長到了更遠的絕頂。可如果要說絕頂,在這裡又那裡看得見真正的絕頂呢。
錦一見他失神的模樣,拍了拍他的肩膀,安撫道,語氣同剛纔判若兩人。
他走得很快,在這紅牆黃瓦之間,背影更顯孤傲,隻要雪地上留下的深深淺淺的足跡與他同業。
幸虧此次邵生失策了,冇有算計全麵,因為蕭丞壓根兒冇有要和他倆攪合在一起的籌算,冇一會兒工夫便走得隻剩下一個的黑影了。
“廠公身材金貴,主子服侍您尚來不及,如何敢受此恩德,這不是折煞主子麼!”錦一一麵偏著頭避著他的手,一麵一副又要下跪的架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