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陳述隊長！三號礦洞發明赤匪傳單！”礦警的喊叫從雨幕中傳來。吳子光神采驟變，槍托重重砸在謝海波太陽穴上。在乎識墜入暗中前，謝海波聞聲本身褲襠裡傳來纖細的扯破聲——油紙包被體溫焐化了封蠟，傳單後背的鎢砂密信正在雨水感化下垂垂顯形。

半夜，“地老鼠”的吱吱聲在工棚響起。謝海波摸出藏著龍牙的棺材床板暗格，刃口用柴油淬過的短刀泛著藍光。他貼著<鬼域路>礦警巡查盲區，摸到亂葬崗廢料堆，這裡埋著兄弟會礦工構造的私藏高品礦。扒開白骨層表層貧礦，指節俄然觸到塊刻著仇字的存亡牌——是上月被扔退化廢礦井的小順子，牌子上還拴著半截五彩手繩。

吳子光俄然笑出聲，槍管重重戳在謝海波鎖骨上：“詹姆斯先生說，每死一個伕役要扣三塊大洋。”他回身對副官比了個割喉的手勢，“把屍身拖去亂石崗，記得剜了左耳——上個月有刁民拿死人耳垂冒充鎢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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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來臨時，7張空鋪位像被挖去的牙齒，在工棚通鋪上留下烏黑的缺口。謝海波伸直在角落，指腹幾次摩挲半塊棱角清楚的鎢砂。這是他在塌方處摳下的，碎石鋒利的棱角刺破掌心，血珠滲進礦石的晶格，在火油燈下泛出詭異的紫暈。

“抓賊啊！”

“老謝，該調班了。”老楊頭佝僂著身子爬進巷道，手裡油燈映出臉上蚯蚓似的傷疤。這個五十歲的老礦工總愛把發黴的菸絲分給年青人，說抽一口能鎮住地底的冤魂。

閃電再次扯破夜空時，謝海波看清了對方腰間新掛的銅牌。靖衛團的“清鄉榜樣”獎章邊沿，粘著半片帶血的指甲——和徐複今晨缺失的小指甲形狀一模一樣。

放工哨吹得像淒厲銅哨。謝海波顛末女工選礦場，瞥見阿秀正用細孔銅觀音篩濾金沙子。她懷裡的嬰孩吮著沾滿鎢砂的乳頭，身下墊著亡夫的染血工衣。俄然鬼燈籠礦警馬燈晃過來，阿秀倉猝把私藏的眼高純度鎢礦塞進裹腳布——上個月劉孀婦就因褲襠藏砂，被穿紅鞋烙鐵刑活活疼死。

謝海波俄然想起三天前的深夜。他給礦警隊送洗好的衣裳時，聞聲吳子光在營房裡玩弄新到的花構造。德國衝鋒槍的撞針聲清脆如銀元落地，混著威士忌酒瓶的碰撞聲：“有了這寶貝，管他赤匪來多少...”

“如何辦，”謝海波暗焦急。

礦警隊的皮靴聲踏碎了中午的沉寂。

“快跑！”老楊頭的呼嘯在巷道裡炸開，三十七名礦工像吃驚的岩鼠般往洞口疾走。謝海波被推搡著往前衝了五步，後頸俄然被熱浪舔舐。他轉頭時，老楊頭正用肩膀頂住開裂的頂梁，礦燈在塌方的岩石間劃出猩紅的弧線，最後定格成半截高舉的手臂。

“大半夜的喂蚊子呢？”酒氣混著腐肉味噴在謝海波臉上。他俄然重視到吳子光左手纏著繃帶——三天前處決的赤衛隊交通員，臨死前咬掉了這截手指。

鎢砂在礦燈下泛著幽藍的光，像是地底固結的星鬥碎片。

“五...6、七個。”謝海波盯著對方武裝帶上的銅釦，那些黃澄澄的金屬扣刻著英美礦業公司的獅鷲徽章。他聞聲本身喉嚨裡收回鴿子般的咕嚕聲，那是驚駭在聲帶固結成的冰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