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於野？”

他話未說完，便被鹵莽打斷——

本年的冬狩，恰於本日寅時出發。已苦苦等待一年的他，於昨晚搶先一步解纜，隻待村裡的族人們出發以後，再一起尾跟著前去靈蛟穀。

轉念之間，詭異的黑影消逝無蹤。

爹爹說過，以豺狼之猛，一躍三兩丈，非常人所能及。

於二狗祖輩行五，他爹於石頭被族裡的長輩稱為五伯。那位五伯彷彿是遁藏不過，遲遊移聲道：“三哥，你看這孩子，性子倔著哩……”

“六叔他……”

於家村的山民，於寅時堆積在祠堂前，殺了雄雞獻祭，放了辟邪的炮仗，便踏上了冬狩的路程，一起趕到此處。

火線傳來狗吠聲，疾行中的車馬放慢去勢。

於野也不敢出聲，他曉得山裡的端方。

坐在大車上的於寶山轉頭一瞥，收住馬的韁繩。待兩架馬車停穩，他大聲問道：“於野，在此何為？”

於野有點不敢信賴。

天光大亮。

出門在外，忌談存亡，以免衝撞神靈，惹來無妄之災。

“我有把短刀。”

“我爹的獵刀，已喪失在靈蛟穀中。”

不過，倘若神靈真的那麼奇異，為何冇有庇佑爹孃……

於野急於前去靈蛟穀，何如不知途徑，乞助村裡的長輩，接連遭到回絕。他便想著參與來年的冬狩，又被三爺爺怒斥，說他年紀尚幼，不得外出打獵。他自幼落空孃親，是爹爹將他含辛茹苦養大。誰料爹爹竟慘遭不測，且活不見人，死不見屍，他豈能等閒罷休。

“汪汪——”

“三伯……”

於野隻要十五歲，尚未成年，卻偷偷溜出村莊，單獨踏上了冬狩的路程。

半晌以後，人已在河穀當中。

一道人影，爬上山崗。

空曠的河穀，覆蓋著一層霧氣。便於此時，一道淡淡的黑影，穿過晨霧而來，彷彿腳不沾地，一躥3、兩丈，轉眼到了十餘丈外，似有所停頓，衝著這邊投來一瞥，遂即又飄但是去。

靈蛟鎮，已相距不遠，且稍事安息，再趕路不遲。

於野冇有理睬於寶山，再次孔殷出聲道：“五伯……”

於野也拍了拍腰間，他懷中藏了把小刀。那是他爹的遺物，他不肯等閒示人。

“唉，倒是個孝子！”

兩架大車與一群男人突入河穀當中，另有幾隻狗兒，跟著奔馳撒歡。

於野趕到此處，本想稍事安息，誰料過於倦怠，竟然睡著了。而事已至此，倒也不消坦白。他支吾半晌，照實說道：

於野倉猝揉了揉雙眼。

“爹孃雙亡，也是不幸！”

於二狗比他高半頭，十七八歲的模樣，頭上裹著布帕，身上穿戴羊皮袍子，烏黑的臉上帶著笑容，悄聲道：“兄弟，你一人跑出村莊，頂撞長輩，好大的膽量！”

“你赤手空拳？”

於野不由得打了個激靈。

驚奇者不止一人。

想起爹爹，於野神采一黯。

人群中幾位年長的男人點頭感喟——

說話的父子倆，乃是於二狗與他爹於石頭。六叔，便是於野的爹，依著宗族土風，故而有此稱呼。

“於野——”

凡事不去拚一下，誰又曉得終究成果呢。

山裡人，過慣了窮日子，有水米充饑，足矣。

於二狗，自幼與他交好。恰是於二狗向他流露了冬狩的詳細光陰，使他得以成行。隻見於二狗伸手拍向腰間，舉頭挺胸道：“此去靈蛟穀，自有狗哥護你全麵，瞧瞧——”